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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新五代史作者:欧阳修	书号:10203 时间:2017/3/26 字数:9452
上一章　　　‮三十二第传臣六唐‬　　　下一章　( → )
甚哉，⽩马之祸，悲夫，可为流涕者矣！然士之生死，岂其一⾝之事哉？初，唐天祐三年，梁王以嬖吏张廷范为太常卿，唐宰相裴枢以谓太常卿唐常以清流为之，廷范乃梁客将，不可。梁王由此大怒，曰：“吾常语裴枢纯厚不陷浮薄，今亦为此！”是岁四月，彗出西北，扫文昌、轩辕、天市，宰相柳璨希梁王旨，归其谴于大臣，于是左仆裴枢、独孤损、右仆崔远、守太保致仕赵崇、兵部侍郞王赞、工部尚书王溥、吏部尚书陆扆皆以无罪贬，同⽇赐死于⽩马驿。凡搢绅之士与唐而不与梁者，皆诬以朋，坐贬死者数百人，而朝廷为之一空。　　明年三月，唐哀帝逊位于梁，遣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张策为副；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为副。四月甲子，文蔚等自上源驿奉册宝，乘辂车，导以金吾仗卫、太常卤簿，朝梁于金祥殿。王衮冕南面，臣文蔚、臣循奉册升殿，进读已，臣涉、臣策奉传国玺，臣贻矩、臣光逢奉金宝，以次升，进读已，降，率文武百官北面舞蹈再拜贺。　　夫一太常卿与社稷孰为重？使枢等不死，尚惜一卿，其肯以国与人乎？虽枢等之力未必能存唐，然必不亡唐而独存也。呜呼！唐之亡也，贤人君子既与之共尽，其馀在者皆庸懦不肖、倾险狯猾、趋利卖国之徒也。不然，安能蒙忍辱于梁庭如此哉！作《唐六臣传》。　　○张文蔚　　张文蔚，字右华，河间人也。初以文行知名，举进士及第。唐昭宗时，为翰林学士承旨。是时，天子微弱，制度已隳，文蔚居翰林，制诏四方，独守大体。昭宗迁洛，拜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柳璨杀裴枢等七人，蔓引朝士，辄加诛杀，缙绅相视以目，皆不自保，文蔚力讲解之，朝士多赖以全活。梁太祖立，仍以文蔚为相，梁初制度皆文蔚所裁定。文蔚居家亦孝悌。开平二年，太祖北巡，留文蔚西都，以暴疾卒，赠右仆。　　○杨涉　　杨涉，祖收，唐懿宗时宰相；⽗严，官至兵部侍郞。涉举进士，昭宗时为吏部尚书。哀帝即位，拜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涉，唐名家，世守礼法，而特谨厚，不幸遭唐之，拜相之⽇，与家人相对泣下，顾谓其子凝式曰：“吾不能脫此网罗，祸将至矣，必累尔等。”唐亡，事梁为门下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位三年，俯首无所施为，罢为左仆，知贡举，后数年卒。　　子凝式，有文词，善笔札，历事梁、唐、晋、汉、周，常以心疾致仕，居于洛，官至太子太保。　　○张策　　张策，字少逸，河西敦煌人也。⽗同，为唐容管经略使。策少聪悟好学，通章句。⽗同，居洛敦化里，浚井得古鼎，铭曰：“魏⻩初元年舂二月，匠吉千。” 同以为奇，策时年十三，居同侧，启曰：“汉建安二十五年，曹公薨，改元延康。是岁十月，文帝受禅，又改⻩初，是⻩初元年无二月也，铭何谬？”同大惊异之。策少好浮图之说，乃落发为僧，居长安慈恩寺。⻩巢犯长安，策乃返初服，奉⽗⺟以避，居田里十馀年。召拜广文馆博士。邠州王行瑜辟观察支使。晋王李克用攻行瑜，策与婢肩舆其⺟东归，行积雪中，行者怜之。梁太祖兼四镇，辟郑、滑支使，以⺟丧解职。服除，⼊唐为膳部员外郞。华州韩建辟判官，建徙许州，以为掌‮记书‬，建遣策聘于太祖，太祖见而喜曰：“张夫子至矣。”遂留以为掌‮记书‬，荐之于朝，累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太祖即位，迁工部侍郞奉旨。开平二年，拜刑部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中书侍郞。以风恙罢为刑部尚书，致仕，卒于洛。　　○赵光逢　　赵光逢，字延吉，⽗隐，唐左仆。光逢在唐以文行知名，时人称其方直温润，谓之“⽟界尺。”昭宗时为翰林学士承旨、御史中丞，以世弃官，居洛，杜门绝人事者五六年。柳璨为相，与光逢有旧恩，起光逢为吏部侍郞、太常卿。唐亡，事梁为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迁左仆，以太子太保致仕。末帝即位，起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复以司徒致仕。唐天成中，即其家拜太保，封齐国公，卒，赠太傅。　　○薛贻矩　　薛贻矩，字熙用，河东闻喜人也，仕唐为兵部侍郞、翰林学士承旨。昭宗自岐还长安，大诛宦者，贻矩时为中尉韩全诲等作画像赞，坐左迁。贻矩乃自结于梁太祖，太祖言之于朝，拜吏部尚书，迁御史大夫。天祐三年，太祖自长芦还军，哀帝遣贻矩来劳，贻矩以臣礼见，太祖揖之升阶，贻矩曰：“殿下功德及人，三灵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违？”乃称臣拜舞，太祖侧⾝以避之。贻矩还，遂趣哀帝逊位。太祖即位，拜贻矩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拜司空。贻矩为梁相五年，卒，赠侍中。　　○苏循杜晓附　　苏循，不知何许人也。为人巧佞，阿谀无廉，惟利是趋。事唐为礼部尚书。是时，梁太祖已弑昭宗，立哀帝，唐之旧臣皆愤惋切齿，或俯首畏祸，或去不仕，而循特附会梁以希进用。梁兵攻杨行密，大败于珝河，太祖躁忿，急于禅代，邀唐九锡，群臣莫敢当其议，独循倡言：“梁王功德，天命所归，宜即受禅。”明年，梁太祖即位，循为册礼副使。　　循有子楷，乾宁中举进士及第，昭宗遣学士陆扆覆落之，楷常惭恨。及昭宗遇弑，唐政出于梁，楷为起居郞，与柳璨、张廷范等相结，因谓廷范曰：“夫谥者，所以易名而贵信也。前有司谥先帝曰‘昭’，名实不称，公为太常卿，予史官也，不可以不言。”乃上疏驳议。而廷范本梁客将，尝求太常卿不得者，廷范亦以此怨唐，因下楷疏廷范，廷范议曰：“臣闻执事坚固之谓恭，而不损之谓灵，武而不遂之谓庄，在国逢难之谓闵，因事有功之谓襄，请改谥昭宗皇帝曰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 　　梁太祖已即位，置酒玄德殿，顾群臣自陈德薄不⾜以当天命，皆诸公推戴之力。唐之旧臣杨涉、张文蔚等皆惭惧俯伏不能对，独循与张祎、薛贻矩盛称梁王功德，所以顺天应人者。循⽗子皆自以附会梁得所托，旦夕引首，希见进用，敬翔尤恶之，谓太祖曰：“梁室新造，宜得端士以厚风俗，循⽗子皆无行，不可立于新朝。”于是⽗子皆勒归田里，乃依硃友谦于河中。其后，友谦叛梁降晋，晋王将即帝位，求唐故臣在者，以备百官之阙，友谦遣循至魏州。是时梁未灭，晋诸将相多不晋王即位。晋王之意虽锐，将相大臣未有赞成其议者。循始至魏州，望州廨听事即拜，谓之“拜殿”及⼊谒，蹈舞呼万岁而称臣，晋王大悦。明⽇又献“画⽇笔”三十管，晋王益喜，因以循为节度副使。已而病卒。庄宗即位，赠左仆。　　楷，同光中为尚书员外郞。明宗即位，大臣理其驳谥之罪，以忧死。　　当唐之亡也，又有杜晓者，字明远。祖审权，⽗让能，皆为唐相。昭宗时，王行瑜、李茂贞兵犯京师，昭宗杀让能于临皋以自解。晓以⽗死无罪，居丧哀毁；服除，布⾐幅巾，自废十馀年。崔胤判盐铁，辟巡官，除畿县尉，直昭文馆，皆不起。崔远判户部，又辟巡官，或谓晓曰：“嵇康死，子绍自废不出仕，山涛以物理责之，乃仕。吾子忍令杜氏岁时铺席祭其先人同匹庶乎？”晓乃为之起。累迁膳部郞中、翰林学士。梁太祖即位，迁工部侍郞奉旨。开平二年，拜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友珪立，迁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袁象先等讨贼，兵大掠，晓为兵所杀，赠右仆。　　呜呼！始为朋之论者谁欤？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谓不仁之人哉！予尝至繁城，读《魏受禅碑》，见汉之群臣称魏功德，而大书深刻，自列其姓名，以夸耀于世。又读《梁实录》，见文蔚等所为如此，未尝不为之流涕也。夫以国予人而自夸耀，及遂相之，此非小人，孰能为也？汉、唐之末，举其朝皆小人也，而其君子者何在哉！当汉之亡也，先以朋锢天下贤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后汉从而亡。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尽杀朝廷之士，而其馀存者，皆庸懦不肖倾险之人也，然后唐从而亡。夫空人之国而去其君子者，必进朋之说；孤人主之势而蔽其耳目者，必进朋之说；夺国而与人者，必进朋之说。夫为君子者，故尝寡过，小人加之罪，则有可诬者，有不可诬者，不能遍及也。至举天下之善，求其类而尽去之，惟指以为朋耳。故其亲戚故旧，谓之朋可也；游执友，谓之朋可也；宦学相同，谓之朋可也；门生故吏，谓之朋可也。是数者，皆其类也，皆善人也。故曰：空人之国而去其君子者，惟以朋罪之，则无免者矣。夫善善之相乐，以其类同，此自然之理也。故闻善者必相称誉，称誉则谓之朋，得善者必相荐引，荐引则谓之朋，使人闻善不敢称誉，人主之耳不闻有善于下矣，见善不敢荐引，则人主之目不得见善人矣。善人⽇远，而小人⽇进，则为人主者，伥伥然谁与之图治安之计哉？故曰：孤人主之势而蔽其耳目者，必用朋之说也。一君子存，群小人虽众，必有所忌，而有所不敢为，惟空国而无君子，然后小人得肆志于无所不为，则汉魏、唐梁之际是也。故曰：可夺国而予人者，由其国无君子，空国而无君子，由以朋而去之也。呜呼，朋之说，人主可不察哉！《传》曰 “一言可以丧邦”者，其是之谓与！可不鉴哉！可不戒哉！　　译文　　多么厉害呀，⽩马驿的灾祸，可悲啊，该为它哭泣吧！但士人的生死，难道是一个人自己的事吗？当初，唐夭佑三年，梁王想让他宠的官吏张廷范做太常卿，唐宰相裴枢认为唐代常任命清流之士来担任太常卿，张廷范是梁的客将，不可以任太常卿。　　梁王因此大怒，说：“我常常称赞裴枢纯朴厚道不落于轻浮浅薄，现在也做这样的事吗！”这年四月，彗星在西北方出现，掠过文昌、轩辕、天市星域，宰相柳璨合梁王意图，把老天的谴责归咎于大臣，于是左仆裴枢、独孤损、右仆崔速、以太保退休的赵崇、兵部侍郞王赞、工部尚书王溥、吏部尚书陆康都无罪受到贬斥，同一天在⽩马驿赐死。　　凡是归附唐而不归附梁的官吏，都被诬陷为朋，受牵连被贬赐死的有几百人，朝廷因此空乏无人。　　第二年三月，唐哀帝让位给梁，派中害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任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任副使；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涉任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张策任副使；御史大夫薛贻矩任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趟光逢任副使。　　四月甲子，张文蔚等人从上源驿进奉册书国宝，乘坐辖车，以金吾仗卫、太常卤簿开道，在金祥殿朝拜梁。　　梁王穿龙袍戴皇冠向南而坐，大臣张文蔚、苏循手捧册书登上殿堂，读完册书后，大臣杨涉、张策手捧传国⽟印，大臣薛贻矩、赵光逢手捧金宝，依次登上殿堂，进读完毕，退下殿堂，率领文式百官向北行大礼再拜称贺。　　—个太常卿和‮家国‬相比哪个重要？假使裴枢等人不被赐死，尚且珍惜一太常卿职位，难道肯把‮家国‬让给别人吗？虽然裴枢等人的力量不一定能使唐不亡，但他们一定不会让唐灭亡而让自己独自活下来。　　唉！唐的灭亡，贤人君子已经和它同归于尽，那么别的活着的人不过都是懦弱不贤、险狡猾、卖国谋利的人罢了。　　如果不是造样，怎么会在梁的朝廷蒙受这样的奇大辱呢！作《唐六臣传》。　　张文蔚字右华，河间人。　　最初因文章德行出名，考中进士。　　唐昭宗时，任翰林学士承旨。　　这时，天子微弱无力，制度已经败坏，张文蔚⾝居翰林，起草制诏下发各地，独能遵循大的体制。　　唐昭宗迁到洛，拜他为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柳璨杀害裴枢等七人，到处牵连朝廷士大夫，动辄加以诛杀，官吏们以眼神示意，不敢说话，都自⾝难保，张文蔚竭力为他们辩护解脫，朝中士大夫大多靠他纔得以保全活下来。　　梁太祖登位，仍然任命张文蔚为宰相，梁代初年的制度都是张文蔚裁定的。　　张文蔚在家也很守孝道。　　开平二年，梁太祖巡视北方，留张文蔚守西都，暴病而死，追赠右仆。　　杨涉，祖⽗杨收，是唐懿宋时的宰相；⽗亲杨严，官做到兵部侍郞。　　杨涉考中进士，唐昭宗时任吏部尚书。　　唐哀帝登位，拜为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杨涉，出⾝在唐的名家，世代奉守礼法，而格特别恭谨忠厚，不幸遭逢唐末的世。　　被任命为宰相那天，与家人相对而哭泣，望着他的儿子杨凝式说：“我不能逃脫这个罗网，灾祸快到了，必定会连累你们。”唐灭亡后，在梁任门下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位三年，俯首低眉，无所作为，罢相为左仆，主持贡举‮试考‬，几年以后死去。　　儿子杨凝式，著述有文采，擅长公文与书信，在梁、唐、晋、汉、周五朝都做过官，常常因心病辞官，住在洛，官做到太子太保。　　张策字少逸，河西墩煌人。　　⽗亲张同，任唐容管经略使。　　张策从小聪明颖悟好学，精通章句之学(‘)⽗亲张同，住在洛敦化里，疏浚⽔井时获得一个古鼎，铭文刻着：“魏⻩初元年舂二月，工匠吉千。”张同觉得神奇，张策当时十三岁，站在张同⾝旁，说：“漠建安二十五年，曹死，改年号为延康。　　当年十月，魏文帝受禅即位，又改年号为⻩初，因此⻩初元年没有二月，铭文多么荒谬呵！”张同十分惊异，，张策从小喜好佛教学说，于是剃去头发做僧人，住在长安慈恩寺。　　⻩巢‮犯侵‬长安，张策纔还俗，事奉⽗⺟躲避战，在乡间过了十多年。　　召拜为广文馆博士。　　郇州王行瑜征辟他任观察支使。　　晋王李克用进攻王行瑜，张策和奴婢用轿子抬着他的⺟亲束归，在积雪中赶路，路上的人都可怜他们。　　梁太祖兼领四镇，召他为郑、滑二州观察支使，因为⺟亲去世而解职。　　服丧期満，在唐任膳部员外郞。　　华州韩建召他为判官，韩建改任许州，任命他为掌‮记书‬。　　韩建派张策出使梁太祖，梁太祖兄到他⾼兴地说：“张夫子到了。”于是留他任掌‮记书‬，把他推荐给朝廷，累官拜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　　梁太祖登位，升任工部侍郞奉旨。　　开平二年，拜官刑部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升迁中书侍郞。　　因风病罢为刑部尚书，辞官居家，死于洛。　　趟光逢字延吉，⽗亲赵隐，任唐左仆(…)赵光逢在唐以文章德行出名，当时人称赞他正直温和，称他为“⽟界尺” 　　唐昭宗时任翰林学士承旨、御史中丞，因为世道混弃官，住在洛，闭门杜绝人际往五六年。　　柳璨任宰相，和赵光逢有旧恩，起用趟光逢为吏部侍郞、太常卿。　　唐灭亡后，在梁任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屡次升迁至左仆，以太子太保辞官居家。　　梁末帝登位，起用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以司徒辞官居家。　　唐天成年问，在家中拜为太保，封齐国公，死，追赠太傅。　　薛贻矩字熙用，河东闻喜人，在唐任兵部侍郞、翰林学士承旨。　　唐昭宗从岐州回长安，大杀宦官，薛贻矩当时为中尉韩全诲等人撰画像赞语，受牵连被贬官。　　薛贻矩于是自己结梁太祖，梁太祖在朝廷上替他说话，拜为吏部尚书，迁御史大夫。　　天佑三年，梁太祖从长芦回师，唐哀帝派薛贻矩前来劳，薛贻矩按臣子的礼节进见，梁太祖还礼让他上台阶，薛贻矩说：“殿下的功德延及百姓，天、地、人三灵改变选择，皇帝正要做舜、禹禅让的事，臣子我怎敢违背？”于是自称臣子行朝拜之礼，梁太祖侧⾝避让。　　薛贻矩返回，就催促唐哀帝让位。　　梁太祖登位，拜薛贻矩为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官拜为司空。　　薛贻矩在梁任宰相五年，死，追赠侍中。　　苏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　　为人乖巧佞，阿谀奉承，毫无廉，惟利是图。　　在唐任礼部尚书。　　这时，梁太祖已杀掉唐昭宗，拥立唐哀帝，唐的故旧大臣都痛恨得咬牙切齿，有的低头畏惧灾祸，有的离开朝廷不愿做官，丽苏循专门合梁以求进用。　　梁军进攻杨行密，在淖河大败，梁太祖急躁愤懑，急于取代唐，想向唐索取赐予功臣的九锡，群臣没有人敢提出此议，只有苏循一人带头说：“梁王的大功大德，是天命所归，应当立即接受禅让。”第二年，梁太祖登位，苏循任册礼副使。　　苏循有一个儿子苏楷，⼲宁年间考中进士，唐昭宗派学士陆康复核取消了他，苏楷常常惭愧怀恨。　　到唐昭宗被杀后，唐的朝政一概出自梁，苏楷任起居郞，和柳璨、张廷范等人相勾结，于是对张廷范说：“谧号是用来改变称呼而以诚信马贵。　　以前官府给先帝的谧号叫‘昭’，名不副寅，你是太常卿，我是史官，不能不说。”于是上疏反驳谧议。　　而张廷范原是梁的客将，曾谋求做太常卿没有得到，廷范也因此怨唐，因而把苏楷的上疏下发给张廷范，张廷范论议说：“我听说处理政事坚牢稳固叫做恭，混而无损害叫做灵，英武而不专断叫做庄，当政时遭难叫做闵，因事立功叫做襄，请改昭宗皇帝的谧号叫恭灵庄闵皇帝，庙号叫襄宗。”梁太祖登位后，在玄德殿摆酒宴，对着群臣自称功德微薄不配承受天命，都是各位推举拥戴的功劳。　　唐的旧臣杨涉、张文蔚等人惭愧畏惧，俯⾝不能回答，只有苏循和张、薛贻矩等人盛赞梁王的功德，说梁王是顺应天命符合人心的。　　苏循⽗子都自认为依附梁得到托⾝之所，朝夕盼望，希望受到重用，敬翔特别憎恶他们，对梁太祖说：“梁刚建国，应当进用正直的士人使风俗淳厚，苏循⽗子都没有德行，不能让他们在新朝中立⾝。”于是⽗子两人都被勒令回到乡里，于是到河中依附朱友谦。　　后来，朱友谦背叛梁向晋投降，晋王即将登位，寻求活着的唐的旧臣，以填补‮员官‬的缺额，朱友谦于是派苏循到魏州。　　这时梁还没有灭亡，晋的将相们大多不愿晋王登位。　　晋王的打算虽然锋苦毕露，将相大臣们没有人赞成这个主意。　　苏循刚到魏州时，看见州府厅堂就下拜，叫做“拜殿” 　　到进见晋王时，行舞蹈礼口呼万岁而自称为臣子，晋王非常⾼兴。　　第二天又进献三十支“画⽇笔”，晋王更加喜，于是任苏循为节度副使。　　不久病死。　　唐庄宗登位，赠左仆。　　苏楷，同光年间任尚书员外郞。　　唐明宗登位，大臣们打算审察他辩驳谧号的罪过，因为忧虑而死。　　当唐灭亡的时候，又有一个叫杜晓的人，字明远。　　祖⽗杜审权，⽗亲杜让能，都是唐的宰相。　　唐昭宗时，王行瑜、李茂贞率兵‮犯侵‬京师，唐昭宗在临皋杀死杜让能为自己开脫。　　杜晓因⽗亲无罪而死，服丧时遇度悲哀损害了⾝体；服丧完后，⾝穿布⾐戴头巾，自暴自弃十多年。　　崔胤主管盐铁时，征召他为巡官，任命为京师附近的县尉，直昭文馆，都不赴任。　　崔远判户部时，又召他任巡官，有人对杜晓说：“嵇康死后，他的儿子嵇绍自暴自弃不出来做官，山涛用道理说服他，纔出来做官。　　你忍心让杜氏逢年遇节同百姓一样铺上席子祭祀自己的先人吗？”杜晓因此纔赴任。　　累官升迁膳部郞中、翰林学士。　　梁太祖登位，改任工部侍郞奉旨。　　开平二年，拜为中书侍郞、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朱友珪登位，升任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　　袁象先等人讨伐贼军，军兵大肆掳掠，杜晓被兵杀死，追赠右仆。　　唉！谁是最早编造朋之论的人呢？始作俑者太肆无忌惮，真可称为不仁义的人啊！我曾到繁城读《魏受禅碑》，见到汉的群臣称颂魏的功德，而且用大字深深刻在碑上，自己列上姓名，来向世人夸耀。　　又读《梁寅录》，获知张文蔚等人的这些所作所为，不得不为此哭泣。　　把‮家国‬送给别人而自相夸耀，随后就做别人的宰相，这些事如果不是小人，谁能做得出来呢！汉、唐末世，整个朝廷都是小人，而那些君子在哪里呢！当汉快要灭亡的时候，首先用朋的罪名来锢天下的贤人君子，而于朝廷的，都是小人，然后汉接着就灭亡了。　　到唐快要灭亡时，又是先用朋的罪名全部杀掉朝廷贤士，而其余活下来的，都是软弱无能、倾险的人，然后唐接着就灭亡了。　　那些想使别人的‮家国‬空虚无人而除去它的君子的人，必定上奏说别人是朋；想孤立君主的势力而蒙蔽君主耳目的人，必定上奏说别人是朋；想篡夺‮家国‬ ‮权政‬送给别人的人，必定上奏说别人是朋。　　作为君f，历来过失很少，小人们想加罪于君子，就有可以诬告者，有不可以诬告者，不能什么都牵连到。　　至于准备把整个天下的好人，寻求其同类而全部除去，只有指责他们为朋罢了。　　因此他们的亲戚旧友，可以叫做朋；和他们往的挚友，可以叫做朋；一起仕宦求学的人，可以叫做朋；门生部属，可以叫做朋。　　这几种人，都是他们的同类，都是好人。　　因此说：想使别人的‮家国‬空虚无人而除去它的君子，只要用朋的罪名来加罪，就没有能幸免的人。　　好人和好人乐于相处，因为他们是同一类的人，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　　因此听说是好人就必定相互称赞，相互称赞就叫做朋；好人必定相互推荐，相互推荐就叫做朋。　　假使获知是好人却不敢称赞，君主听不到天下有好人；见到好人却不敢推荐，那么君主就不能见到好人了。　　好人⽇益疏远，而小人⽇益进用，那么作为君主，怅然若失和谁商议治理‮家国‬的大计呢？因此说：想要孤立君主的势力而蒙蔽君主耳目的人，必定会上奏朋的说法。　　一个君子存在，小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必定有所顾忌，有不敢做昀事情。　　只有让整个‮家国‬空虚而没有君子，然后小人们纔能放肆地无所不为，漠和魏、唐和梁替的时候就是这样。　　因此说：能够篡夺‮家国‬送给别人，是因为这个‮家国‬没有君子，整个‮家国‬空虚而没有君子，是因为用朋的罪名剪除了君子。　　唉，朋的说，君主能不明辨吗！经传上说“一句话可以让‮家国‬灭亡”，就是说的这样的事吧！能不借鉴吗！能不引以为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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