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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10227 时间:2017/3/27 字数:1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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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中洪大业，

朱氏，姿致颇佳，两相

悦。后洪纳婢宝带为妾，貌远逊朱，而洪嬖之。朱不平，遂致反目。洪虽不敢公然宿妾所，然益劈妾，疏朱。

　　后徙居，与帛商狄姓为邻。狄

恒娘，先过院谒朱。恒娘三十许，姿仅中人，言词轻倩。朱悦之。次⽇答拜，见其室亦有小妾，年二十许，甚娟好。邻居几半年，并不闻其诟谇一语；而狄独锺

恒娘，副室则虚位而已。朱一⽇问恒娘曰：“予向谓良人之

妾，为其为妾也，每

易

之名呼作妾。今乃知不然。夫人何术？如可授，愿北面为弟子。”恒娘曰：“嘻！子则自疏，而尤男子乎？朝夕而絮聒之，是为丛驱雀，其离滋甚耳！其归益纵之，即男子自来，勿纳也。一月后当再为子谋之。”朱从其谋，益饰宝带，使从丈夫寝。洪一饮食，亦使宝带共之。洪时以周旋朱，朱拒之益力，于是共称朱氏贤。

　　如是月余朱往见恒娘，恒娘喜曰：“得之矣！子归毁若妆，勿华服，勿脂泽，垢面敝履，杂家人

作。一月后可复来。”朱从之。⾐敝补⾐，故为不洁清，而纺绩外无他问。洪怜之，使宝带分其劳；朱不受，辄叱去之。

　　如是者一月，又往见恒娘。恒娘曰：“孺子真可教也！后⽇为上巳节，

招子踏舂园。子当尽去敝⾐，袍

袜履，崭然一新，早过我。”朱曰：“诺。”至⽇，揽镜细匀铅⻩，一如恒娘教。妆竟，过恒娘，恒娘喜曰：“可矣！”又代换凤髻，光可鉴影。袍袖不合时制，拆其线更作之；谓其履样拙，更于笥中出业履，共成之，讫，即令易着。临别饮以酒，嘱曰：“归去一见男子，即早闭户寝，渠来叩关勿听也。三度呼可一度纳。口索⾆，手索⾜，皆吝之。半月后当复来。”朱归，炫妆见洪，洪上下凝睇之，

笑异于平时。朱少话游览，便支颐作情态；⽇未昏，即起⼊房，阖扉眠矣。未几洪果来款关，朱坚卧不起，洪始去。次夕复然。明⽇洪让之，朱曰：“独眠习惯，不堪复扰。”⽇既西，洪⼊闺坐守之。灭烛登

，如调新妇，绸缪甚

。更为次夜之约；朱不可长，与洪约以三⽇为率。

　　半月许复诣恒娘，恒娘阖门与语曰：“从此可以擅专房矣。然子虽美，不媚也。子之姿，一媚可夺西施之宠，况下者乎！”于是试使貌，曰：“非也！病在外眦。”试使笑，又曰：“非也！病在左颐。”乃以秋波送娇，又冁然瓠犀微露，使朱效之。凡数十作，始略得其仿佛。恒娘曰：“子归矣，揽镜而娴习之，术无余矣。至于

第之间，随机而动之，因所好而投之，此非可以言传者也。”

　　朱归，一如恒娘教。洪大悦，形神俱惑，惟恐见拒。⽇将暮，则相对调笑，跬步不离闺闼，⽇以为常，竟不能推之使去。朱益善遇宝带，每房中之宴，辄呼与共榻坐；而洪视宝带益丑，不终席，遣去之。朱赚夫⼊宝带房，扃闭之，洪终夜无所沾染。于是宝带恨洪，对人辄怨谤。洪益厌怒之，渐施鞭楚。宝带忿，不自修，拖敝垢履，头类蓬葆，更不复可言人矣。

　　恒媳一⽇谓朱曰：“我之术何加？”朱曰：“道则至妙；然弟子能由之，而终不能知之也。纵之，何也？”曰：“子不闻乎：人情厌故而喜新，重难而轻易？丈夫之

妾，非必其美也，甘其所乍获，而幸其所难遘也。纵而

之，则珍错亦厌，况藜羹乎！”“毁之而复炫之，何也？”曰：“置不留目，则似久别；忽睹

妆，则如新至，譬贫人骤得梁⾁，则视脫粟非味矣。而又不易与之，则彼故而我新，彼易而我难，此即子易

为妾之法也。”朱大悦，遂为闺中密友。

　　积数年，忽谓朱曰：“我两人情若一体，自当不昧生平。向

言而恐疑之也；行相别，敢以实告：妾乃狐也。幼遭继⺟之变，鬻妾都中。良人遇我厚，故不忍遽绝，恋恋以至于今。朋⽇老⽗尸解，妾往省觐，不复还矣。”朱把手唏嘘。早旦往视，则举家惶骇，恒娘已杳。

　　异史氏曰：“买珠者不贵珠而贵椟：新旧易难之情，千古不能破其惑；而变憎为

之术，遂得以行乎其间矣。古佞臣事君，勿令见人，勿使窥书。乃知容⾝固宠，皆有心传也。 Wｗw.GａOsHOｕＸS.Ｃ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