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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飞狐外传 作者:金庸 | 书号:1925 时间:2016/10/5 字数:33002 |
上一章 欢见相 章九十第 下一章 ( → ) | |
忽听得一人叫道:“且慢,我来斗一斗凤天南。”只见一个形貌委琐的⻩胡子中年人空手跃出,唱名的武官唱道:“西岳华拳门掌门人程灵胡程老师!” 凤天南站起⾝来,双手横持铜 ![]() 胡斐森然道:“那难说得很。”突然猱⾝直上,欺到端坐在太师椅中的田归农⾝前,左手食中两 ![]() 这一着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田归农虽然大吃一惊,应变仍是奇速,双手挥出,封住来招。那知他快,胡斐更快,双手一圈,已变“怀中抱月”,分击他两侧太 ![]() ![]() 胡斐乘他双手提起挡架,腋下空虚,一翻手,已抓住他 ![]() ![]() 刀是宝刀,招是快招,只听得察察察三声轻响,跟着当啷啷两声,凤天南的 ![]() ![]() ![]() 凤天南惊惶之下,急忙向旁跃开三步。便在此时,站在厅门口的汪铁鹗朗声说道:“九家半总掌门到。” 胡斐心头一凛,抬头向厅门看去,登时惊得呆了。 只见门中进来一个妙龄尼姑,缁⾐芒鞋,手执云帚,正是袁紫⾐。只是她头上已无一 ![]() 胡斐双眼一花,还怕是看错了人, ![]() 霎时间胡斐只觉天旋地转,心中 ![]() 袁紫⾐双手合十,黯然道:“小尼圆 ![]() 胡斐兀自没会过意来,突然间背心“悬枢⽳”“命门⽳” 两处⽳道疼痛⼊骨,脚步一晃,摔倒在地,手中宝刀也撒手抛出。 袁紫⾐怒喝:“住手!”急忙抢上,拦在胡斐⾝后。 自胡斐夺刀断 ![]() 程灵素见胡斐受伤,心下大急,急忙抢出。袁紫⾐俯⾝正要扶起胡斐,见程灵素纵到,当即缩手,低声道:“快扶他到旁边!”右手云帚在⾝后一挥,似是挡架什么暗器,护在胡程二人⾝后。 程灵素半扶半抱的携着胡斐,快步走回席位,泪眼盈盈,说道:“大哥,你怎样了?”胡斐苦笑道:“背上中了暗器,是悬枢和命门。”程灵素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忙捋起他长袍和里⾐,见他悬枢和命门两⽳上果然各有一个小孔,鲜⾎渗出,暗器已深⼊肌骨。 袁紫⾐道:“那是镀银的铁针,没有毒,你放心。”举起云帚,先从帚丝丛中子套一枚银针,然后将云帚之端抵在胡斐悬枢⽳上,轻轻向外一拉,起了一枚银针出来,跟着又起出了他命门⽳中的银针。原来云帚丝丛之中装着一块极大的磁铁。 胡斐道:“袁姑娘…你…你…”袁紫⾐低声道:“我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好。”顿了一顿,又道:“我自幼出家,法名叫做‘圆 ![]() ![]() 胡斐怔怔的望着她, ![]() 圆 ![]() 胡斐不知说什么好,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安提督朗声说道:“还有哪一位来跟五虎门凤老师比试?” 胡斐这时心神恍惚,黯然魂销,对安提督的话竟是听而不闻。 安提督连问了三遍,见无人上前跟凤天南挑战,向福康安道:“回大帅:这七只⽟龙御杯,便赏给这七位老师?”福康安道:“很好,很好!” 其时天已黎明,窗格中 ![]() 又有人瞧着圆 ![]() ![]() “她要是真的武功⾼強,怎地又不去夺一只⽟龙杯?”“嘿,人家凤老师的银针,她惹得起么?他手中铜 ![]() 又一个道:“看来还是那田归农差劲,他天龙门的镇门之宝给人空手夺了去,这会儿居然厚着脸⽪,又将宝刀捡了回去。” 另一人道:“不错!华拳门当然胜过了天龙门。” 安提督走到长几之旁,捧起了托盘,往中间一站,朗声说道:“万岁爷恩典,钦赐⽟龙御杯,着少林派掌门人大智禅师、武当派掌门人无青子道人、三才剑掌门人汤沛、黑龙门掌门人海兰弼、天龙门掌门人田归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低声向石先生道:“石老师,贵门派和大名怎么称呼?” 石先生微微一笑道:“草字万嗔,至于门派嘛,就叫作药王门吧。”安提督续道:“…药王门掌门人石万嗔,五虎门掌门人凤天南收执。谢恩!” 听到“谢恩”两字,福康安等员官一齐站起。武林群豪中有些懂礼数的便站了起来,有些却坐着不动,直到众卫士喝道:“都站起来!”这才纷纷起立。大智禅师和无青子各以僧道门中规矩行礼。汤沛、海兰弼等跪下磕头。 安提督待各人跪拜已毕,笑道:“恭喜,恭喜!”将托盘递了过去。大智禅师等七人每人伸手取了一只⽟龙杯。 突然之间,七个人手上犹似碰到了烧得通红的烙铁,实在拿捏不住,一齐松手。乒乒乓乓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去,七只⽟杯同时在青砖地上砸得粉碎。 这一下变故,不但七人大惊失⾊,自福康安以下,无不群情动耸,齐问:“怎样?怎样?”顷刻之间,七人握过⽟杯的手掌都是又焦又肿,炙痛难当,不住的在⾐服上拂擦。海兰弼伸指到口中 ![]() ![]() 胡斐向程灵素望了一眼,微微点头。他此时方才明⽩,原来程灵素在掷打柯子容的第二枚和第三枚爆竹之中,装上了⾚蝎粉之类的毒药,爆竹在七只⽟龙杯上空炸开,毒粉便散在杯上。这一个布置意谋深远,丝毫不露痕迹,此刻才见功效。 只见程灵素 ![]() ![]() ![]() ![]() ![]() 这时人人的目光都瞧着那七人和地下⽟杯的碎片,惊愕之下,大厅上寂静无声。 圆 ![]()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脆响朗。这番话辞意严峻,头头是道,又说他跟红花会暗中勾结。众人正在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她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真所谓先⼊为主,无不以为实是汤沛所为。 福康安心中怒极,手一挥,王剑英、周铁鹪等⾼手卫士都围到了汤沛⾝旁。 饶是汤沛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也是脸⾊惨⽩,既惊且怒,⾝子发颤,喝道:“小妖尼,这种事也能空口⽩赖、胡说八道么?” 圆 ![]() 王剑英和周铁鹪自圆 ![]() ![]() ![]() 王剑英当即恭恭敬敬地说道:“您老人家武艺超群,在下甚是敬服,为人又宽宏大量,实是当世武林中的杰出人材。” 周铁鹪⽇前给她打败,心下虽然十分记恨,但实在怕她当众抖露丑事,也道:“在下相信您老人家言而有信,顾全大体,尊重武林同道的颜面,若非万不得已,决不揭露成名人物的隐私。”他这几句话其实说的都是自己之事,求她顾住自己面子,但在旁人听来,自然都以为句句说的是汤沛。 众人听得福康安最亲信的两个卫士首领这般说,他二人又都对这少年尼姑这般恭谨,口口声声的“您老人家”,哪里还有怀疑? 福康安喝道:“拿下了!”王剑英、周铁鹪和海兰弼一齐伸手,便要擒拿汤沛。 汤沛使招“大圈手”,內劲 ![]() ![]() ![]() 福康安素知汤沛的名望,说道:“好,你便和她对质。” 汤沛瞪视圆 ![]() 圆 ![]() ![]() ![]() ![]() ![]() 胡斐在一旁听着,心下存着老大疑团,他明知圆 ![]() ![]() ![]() 他自从蓦地里见到那念念不忘的俊俏姑娘竟是一个尼姑,便即神魂不定,始终无法静下来思索,脑海中诸般念头此去彼来,犹似 ![]() ![]() 福康安十年前曾为红花会群雄所擒,大受折辱,心中恨极了红花会人物,这一次招集各派掌门人聚会,主旨之一便是为了对付红花会,这时听了圆 ![]() ![]() ![]() ![]() ![]() 只听汤沛说道:“你说我结 ![]() 圆 ![]() ![]() 汤沛有恃无恐,暗忖自己结 ![]() 圆 ![]() 汤沛一愕,说道:“有什么?帽子便是帽子。”他取下帽子,里里外外一看,绝无异状,为示清⽩,便 ![]() 海兰弼看了看, ![]() ![]() 満洲风俗,遇有盛宴,例有大块⽩煮猪⾁,各人以自备解手刀片割而食,因此安提督⾝边亦携有解手刀。他听圆 ![]() ![]() ![]() 汤沛脸如土⾊,道:“这…这…”忍不住想过去瞧瞧,只听刷刷两声,王剑英和周铁鹪 ![]() 安提督展开信笺,朗声读道:“下走汤沛,谨拜上陈总舵主麾下:所嘱之事,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盖非此不⾜以报知遇之大恩也。唯彼伧既大举集众,会天下诸门派掌门人于一堂,自必戒备森严。下走若不幸有负所托,便当⾎溅京华,以此书此帽拜见明公耳。下走在京,探得…”他读到这里,脸⾊微变,便不再读下去,将书信呈给了福康安。 福康安接过来看下去,只见信中续道:“…探得彼伧⾝世隐事甚夥,如能相见,一一面陈。举首西眺,想望风采。何⽇重囚彼酋于六和塔顶,再掳彼伧于紫 ![]() 福康安愈读愈怒,几 ![]() ![]() 原来十年前乾隆皇帝在杭州微服出游,曾为红花会群雄设计擒获,囚于六和塔顶,后来福康安又在京北 ![]() ![]() 福康安虽然向来镇静,这时也已气得脸⾊焦⻩,双手颤抖,随手接过安提督递上来汤沛的另一封书信,一看之下,两封信上的字迹却并不甚似,但盛怒之际,已无心绪去细加核对。 汤沛见自己小帽之中竟会蔵着一封书信,惊惶之后微一凝思,已是恍然,知是圆 ![]() ![]() 他听安提督读信读了一半,不 ![]() “今⽇要辩明这不⽩之冤,惟有查明这小尼姑的来历。”侧头细看圆 ![]() ![]() ![]() 汤沛大叫:“福大帅,这尼姑是小人的仇家。她设下圈套,陷害于我。大帅,你千万信她不得。” 圆 ![]() 汤沛心知若是在天下英雄之前承认了这件丑行,自然从此声名扫地,再也无颜见人,但权衡轻重,宁可直认此事,好令福康安相信这小尼姑是挟仇诬陷,于是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群豪对汤沛本来甚是敬重,都当他是个扶危解困、急人之难的大侠,虽听他和红花会勾结,但红花会群雄声名极好,武林中众所仰慕,汤沛即使⼊了红花会,也丝毫无损于其“大侠”两字的令誉,这时却听得他亲口直认 ![]() ![]() ![]() ![]() 圆 ![]() ![]() ![]() 福康安也即想起:“此人正是心砚。他好大的胆子,竟不怕我认他出来!” 汤沛道:“我怎认得他?倘若我跟红花会勾结,何以又出手擒住他?” 圆 ![]() ![]() 圆 ![]() 胡斐心想:“她言辞锋利,汤沛实是百口难辩。那少年书生的⽳道,明明是我解的。但我只解了一半,另一半不知是何人所解,但想来决不会是汤沛。” 只听得圆 ![]() ![]() 天幸福大帅洪福齐天,逢凶化吉。众卫士又忠心耿耿,防卫周密,烛火灭熄之后,立即一齐挡在大帅⾝前保护,贼人的 ![]() 福康安回想适才的情景,对圆 ![]() 圆 ![]() ![]() 于是一个说:“那书生确是曾扑到大帅⾝前来,幸好未能成功。”另一个说:“黑暗之中,的确有人过来,功夫厉害得很,我们只好拚了命抵挡…却没想到竟是汤沛,当真凶险得紧。” 汤沛难以辩解,只得对圆 ![]() ![]() 凤天南是她亲生之⽗,可是曾 ![]() ![]() 圆 ![]() ![]() ![]() 汤沛冷笑道:“你还在这里假痴假呆,装作不知。你瞧瞧这小尼姑,跟当年的银姑有什么分别?” 凤天南双眼瞪着圆 ![]() 原来当年银姑带了女儿从广东佛山逃到湖北,投⾝汤沛府中为佣。汤沛这人外表道貌岸然,一副仁人义士的模样,实则行止甚是不端,见银姑美貌,便強 ![]() 圆 ![]() ![]() ![]() ![]() 这一年圆 ![]() ![]() ![]() ![]() ![]() ![]() 她此番东来报仇,大仇人是甘霖惠七省汤沛,心想若是暗中行刺下毒,原亦不难,但此人一生假仁假义,沽名钓誉,须得在天下好汉之前揭破他的假面具,那比将他一剑穿心更是痛快。 适逢福康安正要召开天下掌门人大会,分遣人手前往各地,邀请各家各派的掌门人赴京与会。圆 ![]() ![]() 在湖北汤沛老家,他门人子侄固然不少,便是养在家中的闲汉门客也有数十人之多,要混进他府中极是不易,但到了京北,汤沛住的不过是一家上等客店,圆 ![]() 她原来打算将凤天南也陷害在內,但⽗女天 ![]() 汤沛此刻病急 ![]() ![]() ![]() ![]() ![]() ![]() ![]() ![]() 汤沛道:“好,事已如此,我也不必隐瞒。那无影银针,是你放的还是我放的?你若能放,那便 ![]() 他此言一出,群豪又大哗起来。 胡斐背上中针,略一定神之后,已知那银针决非凤天南所发,当时他刀断铜 ![]() ![]() 原来凤天南从佛山镇北逃,经过湖北时曾在汤沛家中住过几天,无意中听到两个仆人谈到广东佛山的风土人情,不由得关心,赏了那两仆十几两银子,细问情由,竟探听到了银姑之事。凤天南对银姑犹如过眼云烟,自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笑了之,也不跟汤沛提起。来京北时,一路之上曾设法讨好胡斐,义堂镇的大宅田地,便是他所送的了,到了京北后又使了不少银子,请了周铁鹪出面化解。 但胡斐侠义心肠,虽然锺阿四跟他无亲无故,却是死 ![]() ![]() ![]() 汤沛 ![]() 汤沛甚工心计,靴底之中,装设有极为精巧的银针暗器,他行路⾜跟并不着地,⾜跟若在地下一碰,⾜尖上便有银针 ![]() ![]() 不料变生不测,凭空闯了一个小尼姑进来,一番言语,将汤沛紧紧地 ![]() ![]() ![]() 凤天南一听汤沛之言,便知他的用意,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勾结红花会、意图不轨的 ![]() ![]() 汤沛听他竟然反咬一口,料他必定越说越是不堪,暴怒之下,双⾜一登,四枚银针 ![]() ![]() ![]() 凤天南大叫一声,抱住肚子,弯下 ![]() ![]() 王剑英、周铁鹪等见汤沛此时尚要行凶,一齐拥上,将他抓住。汤沛也不反抗,只叫:“冤枉,冤枉!冤孽,冤孽!” 他心知福康安甚是多疑,此事纵然辩明,也决计放不过自己,何况铁案似山,无论如何辩明不了,总是自己生平作的恶事太多,到头来遭此报应。 圆 ![]() 厅上早已 ![]() 福康安心想:“这汤沛定然另有同谋之人,那小尼姑多半也知他信內之言,虽说 ![]() ![]() 胡斐见势不对,纵⾝抢到圆 ![]() ![]() ![]() 姬晓峰一怔,道:“你…”圆 ![]() ![]() 的一声,怒道:“此人如此可恶!”伸⾜在蔡威背心上重重踢了一脚,这一脚虽不取了他 ![]() ![]() 只听安提督叫道:“大家各归原座,不可嘈吵!” 程灵素装了一筒烟,狂 ![]() ![]() ![]() 那自称“毒手药王”的石万嗔肚中也剧烈疼痛,急忙取出一束药草,打火点燃了。他点燃药草,原是意 ![]() 一片混 ![]() ![]() 那石万嗔的武功也真了得,虽然在霎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竟是临危不 ![]() 此番前来赴会的江湖豪客之中,原有许多人想到福康安招集天下掌门人聚会,只怕暗中安排下 ![]() ![]() ![]() ![]() 当下厅上更加大 ![]() 程灵素在烟管中装了物药, ![]() ![]() ![]() ![]() ![]() 眼见群豪纷纷夺门而走,但圆 ![]() ![]() 原来汤沛乘着混 ![]() ![]() ![]() ![]() ![]() ![]() ![]() 说到武功,圆 ![]() ![]() ![]() ![]() ![]() ![]() 但圆 ![]() ![]() 这时王剑英、周铁鹪等早已保护福康安退⼊后堂。福康安传下号令,紧闭府门,谁都不许出去,一面急召太医,服食解毒物药。 群豪见府中卫士要关闭府门,更加相信福康安存心加害,此时面临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背负一个“犯上作 ![]() ![]() 安提督按住了肚子,向大智禅师、无青子、田归农等一⼲⾼手说道:“ ![]() ![]() ![]() 海兰弼道:“这姓汤的是罪魁祸首,先拿他下来再说。”呛啷啷一响,从⾝边抖出黑龙双杖,走向厅心,攻向汤沛。 胡斐见圆 ![]() ![]() ![]() 汤沛猛地纵起,破窗而出。圆 ![]() ![]() ![]() ![]() ![]() 程灵素叫道:“毒死福大帅的凶手,你们怎地不捉?”众卫士大惊,都问:“福大帅被毒死了?”程灵素一扯圆 ![]() 出门之际,胡斐和圆 ![]() ![]() ![]() ![]() 三人奔出大门,几名卫士上来拦阻。圆 ![]() 此刻天已大明,府门外援兵陆续赶到。三人避⼊了一条小胡同中。胡斐道:“马姑娘失了 ![]() ![]() 圆 ![]() ![]() 胡斐道:“必是如此。福康安在会中倒没下令捉我。”圆 ![]() ![]() 圆 ![]() 程灵素道:“少时城门一闭,到处盘查,再要出城便难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城。” 当下三人回到下处取了随⾝物品,牵了骆冰所赠的⽩马。 程灵素笑道:“胡大爷,你赢来的这所大宅,只好还给那位周大人啦。”胡斐笑道:“他帮了咱们不少忙,且让他升官之后,再发笔财。”他虽強作笑语,但目光始终不敢和圆 ![]() 三人知道追兵不久便到,不敢在宅中多作逗留,赶到城门,幸好闭城之令尚未传到。出得城来,由圆 ![]() 那座庙宇远离大路,残瓦颓垣,十分破败,大殿上的神像青面凹首, ![]() ![]() 三人走进厢房,只见马舂花卧在炕上的稻草之中,气息奄奄,见了三人也不相识,只是不住口的低声叫唤:“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呢?” 程灵素搭了搭她的脉,翻开她眼⽪瞧了瞧。三人悄悄退出,回到殿上。程灵素低声道:“不成啦!她受了震 ![]() 胡斐瞧了马舂花的情状,便是程灵素不说,也知已是命在顷刻,想起商家堡中她昔⽇相待之情,不 ![]() ![]() 程灵素和圆 ![]() 圆 ![]() 胡斐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道:“你…你难道不能…不能还俗吗?待杀了那姓汤的,报了⽗⺟大仇,不用再做尼姑了。” 圆 ![]() 两人呆对半晌,心中均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圆 ![]() 胡斐心如刀割,道:“不,我永远永远要记着你,记着你。” 圆 ![]() 胡斐追了出去,颤声道:“你…你到哪里去?”圆 ![]() 胡斐一呆,只见她飘然远去,竟是始终没转头回顾。胡斐⾝子摇晃,站立不定,坐倒在庙门外的一块大石之上,凝望着圆 ![]() 他心中一片空⽩,似乎在想千百种物事,却又似什么也不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前面小路上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胡斐一跃而起,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她又回来了。” 但立即知道是空想,圆 ![]() 过了片时,蹄声渐近,九骑马自西而来。胡斐凝目一看,只见马上一人相貌俊秀,四十岁不到年纪,却不是福康安是谁? 胡斐一见福康安,心下狂怒不可抑止,暗想:“此人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清府政欺 ![]() 当下走到路心,双手在 ![]() 乘马的九人忽见有人拦路,一齐勒马。 但见福康安不动声⾊,显是有恃无恐,只说声:“劳驾!” 胡斐戟指骂道:“你做的好事!你还记得马舂花么?” 福康安脸⾊忧郁,似有満怀心事,淡淡的道:“马舂花?我不记得是谁。” 胡斐更加愤怒,冷笑道:“嘿嘿,你跟马舂花生下两个儿子,不记得了么?你派人杀死她的丈夫徐铮,不记得了么?你⺟子两人串通,下毒害死了她,也不记得了么?” 福康安缓缓摇了头摇,说道:“尊驾认错人了。”他⾝旁一个独臂道人哈哈笑道:“这是个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马舂花、牛秋花。” 胡斐更不打话,纵⾝跃起,左拳便向福康安面门打去。这一拳乃是虚势,不待福康安伸臂挡架,右手五指成虎爪之形,拿向他的 ![]() 福康安“噫”的一声,径不理会他的左拳,右手食指和中指陡然伸出,成剪刀之形,点向他右腕的“会宗⽳”和“ ![]()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胡斐心头猛地一震,立即变招,五指一勾,便去抓他两 ![]() ![]() 凡是伸拳发掌,必先后缩,才行出击,但福康安这一掌手臂已伸在外,竟不弯臂,掌力便即送出,招数固是奇幻之极,內力亦是雄浑无比。 胡斐大骇,这时⾝当虚空,无法借力,当下左掌急拍,砰的一响,和福康安双掌相 ![]() ![]() ![]() ![]() 看那福康安时,但见他⾝子微微一晃,随即坐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时又回复了先前郁郁寡 ![]() 胡斐自纵⾝出击至飘⾝落地,当真只是一霎眼间,可是这中间两人虚招、擒拿、点⽳、扭指、吐掌、拚力、跃退、调息,实已 ![]() 胡斐万料不到福康安竟有这等精湛超妙的武功,怔怔的站着,心中又是惊奇,又是佩服,可又掩不住満腔愤怒之情。 只听那独臂道人笑道:“俊小子,知道认错人了吗?还不磕头赔罪?” 胡斐侧头细看,这人明明是福康安,只是装得満脸风尘之⾊,又换上了一⾝敝旧⾐衫,但始终掩不住那股发号施令、统率豪雄的尊贵气象,如果这人相貌跟福康安极像,难道连大元帅的气度风华也学得如此神似? 胡斐呆了一呆,心想:“这一⼲人如此打扮,必是另有 ![]() 福康安淡淡的道:“小兄弟,你武功很俊啊。我可不是福康安。你尊姓大名?”胡斐怒道:“你还装模作样,戏耍于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名字么?” 福康安⾝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大汉子朗声说道:“小兄弟,你气概很好,当真是少年英雄,佩服佩服。”胡斐向他望了一眼,但见他双目中神光闪烁,威风凛凛,显是一位武功极強的⾼手,心中油然而生钦服之心,说道:“阁下如此人才,何苦为満洲贵官作鹰⽝?”那大汉微微一笑,道:“京北城边,天子脚下,你胆敢说这样的话,不怕杀头么?”胡斐昂然道:“今⽇事已至此,杀头便杀,又怕怎地?” 要知胡斐本来生 ![]() ![]() 也说不定由于他念念不忘的美丽姑娘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尼姑,令他觉得世情惨酷,人生悲苦,要大闹便大闹一场,最多也不过杀头丧命,又有什么大不了? 他手按刀柄,怒目横视着这马上九人。只见那独臂道人一纵下马,也没见他伸手动臂,只是眼前青光一闪,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拔剑手法之快,实是生平从所未见。 胡斐暗暗吃惊:“怎地福康安手下收罗了这许多⾼手人物?昨⽇掌门人大会之中,如有这些人在场镇 ![]() ![]() ![]() 这八剑迅捷无比,胡斐那里瞧得清剑势来路,只得顺势挥刀招架。他家传的胡家刀法实是非同小可,那独臂道人八剑虽快,还是一一被他挡住。八剑来,八刀挡,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连响八下,清晰繁密,⼲净利落,胡斐虽然略 ![]() ![]() 马上诸人又是齐声喝彩:“好剑法,好刀法!” 福康安道:“道长,走吧,别多生事端了。”那道人不敢违拗主子之言,应道:“是!”可是他见胡斐刀法精奇,斗得兴起,颇为恋恋不舍,翻⾝上马,说道:“好小子,刀法不错啊!”胡斐心中钦佩,道:“好道人,你的剑法更好!”但跟着冷笑道:“可惜,可惜!” 那道人瞪眼道:“可惜什么?我剑法中有何破绽?”胡斐道:“可惜你剑法中毫无破绽,为人却有大大的破绽。一个武林⾼手,却去做清府政贵官的奴才。” 那道人仰天大笑,说道:“骂得好,骂得好!小兄弟,你有胆子再跟我比比剑么?”胡斐道:“有什么不敢?最多是比你不过,给你杀了。”那道人道:“好,今晚三更,我在陶然亭畔等你。你要是怕了,便不用来。” 胡斐昂然道:“大丈夫只怕正人君子,岂怕鹰⽝奴才!” 那些人都是大拇指一翘,喝道:“说得好!”纵马而去,有几人还是不住的回头。 当胡斐和那独臂道人刀剑相 ![]() 胡斐沉 ![]() 你约斗強敌,我怎能不去?” 胡斐道:“你拆散了福康安苦心经营的掌门人大会,此刻他必已查知其中原委。你若和我同去,岂不凶险?”程灵素道:“你孤⾝赴敌,我如何放心得下?有我在一旁照料,总是多一个帮手。”胡斐知她决定了的事无法违拗,这义妹年纪小小,心志实比自己坚強得多,也只得由她。 程灵素轻声问道:“袁…袁姑娘,她走了吗?”胡斐点点头,心中一酸,转过⾝来,走⼊庙內。他走进厢房,只听马舂花微弱的声音不住在叫:“孩子,孩子!福公子,福公子,我要死了,我只想再见你一面。”胡斐又是一阵心酸:“情之为物,竟是如此不可理喻。福康安这般待她,可是她在临死之时,还是这样的念念不忘于他。” 两人走出数里,找到一家农家,买了些⽩米蔬菜,做了饭 ![]() ![]() 那陶然亭地处荒僻,其名虽曰陶然,实则是一尼庵,名叫“慈悲庵”,庵中供奉观音大士。 胡斐和程灵素到得当地,但见四下里⽩茫茫的一片,都是芦苇,西风一哄,芦絮飞舞,有如下雪,満目尽是肃杀苍凉之气。 忽听“啊”的一声,一只鸿雁飞过天空。程灵素道:“这是一只失群的孤雁了,找寻同伴不着,半夜里还在匆匆忙忙的赶路。”忽听芦苇丛中有人接口说道:“不错。地匝万芦吹絮 ![]() 胡程二人吃了一惊:“我们还想来查察对方的 ![]() 只见芦苇丛中长⾝站起一个満脸伤疤、⾝穿文士打扮的秀才相公,拱手说道:“幸会,幸会。只是请两位稍待,敝上和众兄弟正在上祭。”胡斐随口答应,心下好生奇怪:“福康安半夜三更的,到这荒野之地来祭什么人?” 蓦地里听得一人长声 ![]() ![]() 胡斐听了那首短词,只觉词意情深 ![]() ![]() 过了一会,悲声渐止,只见十余人陆续走上一个土丘。 胡斐⾝旁的那秀才相公叫道:“道长,你约的朋友到啦。” 那独臂道人说道:“妙极,妙极!小兄弟,咱们来拚斗三百合。” 说着纵⾝奔下土丘。胡斐便 ![]() 那道人奔到离胡斐尚有数丈之处,蓦地里纵⾝跃起,半空拔剑,借着这一跃之势,疾刺过来。这一刺出手之快,势道之疾,实是威不可当。胡斐见他如此凶悍, ![]() 这中间那道人攻了两剑,胡斐还了两刀。两人四只脚一落地,立时又是当当当当当当六响。土丘之上,彩声大作。 那道人剑法凌厉,迅捷无伦,在常人刺出一剑的时刻之中,往往刺出了四五剑。胡斐心想:“你会快,难道我便不会。” 展开“胡家快刀”,也是在常人砍出一刀的时刻之中砍出了四五刀。相较之下,那道人的剑刺还是快了半分,但剑招轻灵,刀势沉猛,胡斐的刀力,却又比他重了半分。 两人以快打快,什么腾挪闪避,攻守变化,到后来全说不上了,直是闭了眼睛狠斗,只听叮叮当当刀剑碰撞,如冰雹 ![]() 那独臂道人一面狠斗,一面大呼:“痛快,痛快!”剑招越来越是凌厉。胡斐暗暗心惊,陡逢強敌,当下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出来,刀法之得心应手实是从所未有,自己独个儿练习之时,那有这等快法?原来他这胡家刀法精微奇奥之处甚多,不逢強敌,数招间即⾜取胜,其妙处不显,这时给那独臂道人一 ![]() 那独臂道人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阵大仗,当此快斗之际,竭力要寻这少年刀法中的破绽,可是只见他刀刀攻守并备,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却猛攻,每一招之后,均伏下精妙的后着,哪里有破绽可寻? 这独臂道人的功力实比胡斐深厚得多,倘若并非快斗,胡斐和他见招拆招,自求变化,独臂道人此时已然得胜。但越打越快之后,胡斐来不及思索,只是将平素练 ![]() 不到一盏茶时分,两人已拆解了五百余招,其快可知。时刻虽短,但那道人已是额头见汗,胡斐亦是汗流浃背,两人都可听到对方 ![]() ![]() 此时剧斗正酣,胡斐和那独臂道人心中却都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只是剑刺刀劈,招数绵绵不绝,谁也不能先行罢手。 刀剑相 ![]() 胡斐一怔之间,只见东北角和东南角上影影绰绰,有六七人奔了过来。黑夜中刀光一闪一烁,这些人手中都持着兵刃。又听得背后传来吆喝之声,胡斐回过头来,见西北方和西南方也均有人奔到,约略一计,少说也有二十人之谱。 独臂道人叫道:“十四弟,你回来,让二哥来打发。”那指引胡斐过来的书生手持一 ![]() ![]() 手中兵刃一挥,竟然发出呜呜声响,反⾝奔上小丘,和众人并肩站立。 月光下胡斐瞧得分明,福康安正站在小丘之上,他⾝旁的十余人中,还有三四个是女子。胡斐大喜:“四面八方来的这些人都和福康安为敌,不知是那一家的英雄好汉?瞧这些人的轻⾝功夫,武功都非寻常。我和他们齐心协力,将福康安这 ![]() ![]() 正自思疑不定,只见四方来人均已奔近,一看之下,更是大惑不解,奔来的二十余人之中,半数是⾝穿⾎红僧袍的蔵僧,余人穿的均是清宮卫士的服⾊。他纵⾝靠近程灵素,低声道:“二妹,咱们果然陷⼊了恶贼的圈套,敌人里外夹攻,无法抵挡,向正西方冲!” 程灵素尚未回答,清宮卫士中一个黑须大汉越众而出,手持长剑,大声说道:“是无尘道人么?久仰你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天下无双,今⽇正好领教。”那独臂道人冷冷地道:“你既知无尘之名,尚来挑战,可算得大胆。你是谁?” 胡斐听了那黑须卫士的话, ![]() 胡斐惊喜 ![]() 那黑须大汉回答无尘的话道:“在下德布。”无尘道:“啊,你便是德布。我在回疆听人言道:最近皇帝老儿找到了一只牙尖爪利的鹰⽝,叫作什么德布,称做什么‘満洲第一勇士’,是个什么御前侍卫的头儿。便是你了?”他连说三个“什么”,只把德布听得心头火起,喝道:“不错!你既知我名,还敢到天子脚下来撒野,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不耐烦了”四字刚脫口,寒光一闪,无尘长剑已刺向⾝前。德布横剑挡架,当的一响,双剑相 ![]() 剑招源源递出。德布的剑招远没无尘快捷,但门户守得极是严密,偶尔还刺一剑,却也十分的狠辣,那“満洲第一勇士”的称号,果然并非幸致。 胡斐曾听圆 ![]() “他是红花会英雄,赵三哥的朋友,然则那福康安,难道当真我是认错了人?” 正自凝神观看无尘和德布相斗,两名清宮侍卫欺近⾝来,喝道:“抛下兵器!”胡斐道:“⼲什么?”一名侍卫道:“你胆敢拒捕么?”胡斐道:“拒捕便怎样?”那侍卫道:“小贼好横!” 举刀砍将过来。胡斐闪⾝避开,还了一刀。岂知另一名侍卫手中一柄铁锤蓦地里斜刺打到,击在胡斐的刀口之上,此人膂力甚大,兵器又是奇重。胡斐和无尘力战之余,手臂隐隐酸⿇,一个拿捏不住,单刀脫手,直飞起来。那人一锤回转,便向他背心横击。 胡斐兵刃离手,却不慌 ![]() ![]() 痛得手中铁锤险些跌落。跟着又有两名侍卫上来夹攻,一个持鞭,一个 ![]() ![]() 程灵素叫道:“大哥,我来帮你。” ![]() ![]() 程灵素见他在四个敌人之间游走闪避,情势似乎甚险,但听他说得悠闲自在,又知他武功了得,便站在一旁, ![]() 胡斐展开从小便学会的“四象步法”,东跨一步,西退半步,在四名⾼手侍卫之间穿来 ![]() 程灵素初时还担着老大心事,但越瞧越是放心,到后来瞧着他精妙绝伦的步法,竟有点心旷神怡起来。 这四名侍卫都是満洲人,未⼊清宮之时,号称“关东四杰”,都算得是一流⾼手。胡斐凭着巧妙的“四象步”自保,可是几次乘隙反击,却也未曾得手,每一次都是反遇凶险,一转念间,已明其理,原来适才利无尘道人剧斗,耗力太多,这时元气未复,一到紧要关头,待要动用真力,总是差之厘毫,不能发挥拳招中的精妙之着。他一经想通,当即平心静气,只避不攻,在四名诗卫夹击之下缓缓调匀气息。 那边无尘急攻数十招,都给德布一一挡开,却不 ![]() ![]() 无尘眼见胡斐⾚手空拳,以一敌四,自己手有剑,却连一个敌人也拾夺不下,他生 ![]() 无尘⾼呼酣战,精神愈长。众侍卫瞧得心下骇然,但见两人剑光如虹,使的是什么招数早已分辨不清。 小丘上众人也是一声不响,静观两人剧斗,眼见无尘渐占上风,都想:“道长英风如昔,神威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猛听得无尘大叫一声:“着!”当的一响,一剑刺在德布 ![]() ![]() 小丘上众人大惊,两人疾奔冲下救援。只听得无尘喝道:“牛头掷叉!”手中断剑飞出,刺⼊了德布的咽喉,德布大叫一声,往后便到。 无尘哈哈大笑,说道:“是你赢,还是我赢?”德布颈上中了断剑,虽不致命,却已斗志全失,颤声道:“是你赢!”无尘笑道:“你接得我许多剑招,又能伤我肩头,大是不易!好,瞧在你刺伤我一剑的份上,饶了你的 ![]() 两名侍卫抢上扶起德布,退在一旁。 无尘得意洋洋,肩伤虽然不轻,却是漫不在乎,缓缓走上土丘,让人替他包扎伤口,兀自指指点点,评论胡斐的步法。 胡斐內息绵绵,只觉精力已复,深深 ![]() ![]() ![]() 但听得小丘上众人采声大作。无尘的声音最是响亮:“小胡斐,打得妙啊!” 土丘上彩声未歇,又有五名侍卫欺近胡斐⾝边,却都空手不持兵刃。左边一人说道:“大家空手斗空手!”胡斐道:“好!”刚说得一个“好”字,突觉双⾜已被人紧紧抱住,跟着背上又有一人扑上,手臂如铁,扼住了他的头颈,同时又有一人抱住了他 ![]() 原来这一次德布所率领的“大內十八⾼手”倾巢而出。那“大內十八⾼手”,乃是“四満、五蒙、九蔵僧”乾隆皇帝自与红花会打了一番 ![]() ![]() ![]() 他一惊之下,随即大喜:“这擒拿手法,正是我家传武功之所长。”但觉双手均被拉住,当下⾝子向后仰跌,双手顺势用劲,自外朝內一合,砰的一声,拉住他双手的两名侍卫脑门碰脑门,同时昏晕过去。 胡斐双手脫缚,反过来抓住扼在自己颈中的那只手,一扭之下,喀的一声,那人腕骨早断,跟着喀喀两响,又扭断了抱住他 ![]() 这五名蒙古侍卫摔 ![]() ![]() ![]() ![]() ![]() 胡斐笑道:“打架还有规矩么?你们五个打我一个,犯不犯规?”两名蒙古侍卫一想不错,五个打一个是先坏了规矩,那“犯规”两字便喊不出口了。 余下那人兀自死命抱住胡斐腿双,一再用劲,要将他摔倒。胡斐喝道:“你放不放手?”那人叫道:“自然不放。”胡斐左手抓下,捏住了他背心上“大椎⽳”那人登时全⾝⿇软,双手只得松开。胡斐提起他⾝子,双手劲使,“嘿”的一声,将他掷出数丈之外。但听得扑通一响,⽔花飞溅,原来他落下之处,竟是生长芦苇的一个烂泥⽔塘。那人摔得头昏脑 ![]() 胡斐与四名満洲侍卫游斗甚久,打发这五名蒙古侍卫却是兔起鹘落,⼲净利落。旁观众人但见五名侍卫一拥而上,拖手拉⾜,将他擒住,跟着便是砰嘭、喀喇、啊哟,“犯规,犯规!”扑通,“哇哇!”诸般怪声不绝。四名侍卫委顿在地,一名侍卫飞越数丈,投⾝⽔塘。 这一次小丘上众人不再喝彩,却是轰然大笑。 哄笑声中,红云闪处,九名蔵僧已各 ![]() 胡斐手中没有兵刃,不 ![]() 忽听得小丘上一人喝道:“小兄弟,接刀!”只见一柄钢刀自小丘上掷了下来,破空之声,呜呜大作,⾜见这一掷的劲道大得惊人。胡斐心想:“赵三哥的朋友果然个个武艺精強。 要这么一掷,我便办不到。” 这一刀飞来,首当其冲的两名蔵僧竟是不敢用兵刃去砸,分向左右一跃闪开。胡斐心念快如电光般的一闪:“这阵法不知如何破得?他二人闪避飞刀,正好乘机扰 ![]() 他念头转得极快,那单刀也是来得极快。他心念甫动,⽩光闪处,一柄背厚刃薄的钢刀挟着威猛异常的破空之声已飞到面前。胡斐却不接刀,手指在刀柄上一搭,轻轻拨动。那钢刀飞来之势甚猛,到他面前时兀自力道強劲,给他拨得掉过方向, ![]() ![]() 九名蔵僧均 ![]() ![]() ![]() 这一场胡斐可说胜得极巧,也是胜得极险。 一轮快刀砍完,头顶那刀刚好落下,他掷开戒刀,伸手接住,刀一⼊手,只觉甚是沉重,比寻常单刀重了两倍有余,想见刀主膂力奇大,月光下映照一看,只见刀柄上刻着三字: “奔雷手!” 胡斐大喜,叫道:“多谢文四爷掷刀相助!” 蓦地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看剑!”话声未绝,风声飒然,已至背心。胡斐一声:“此人剑法如此凌厉!”急忙回刀挡架,岂知敌剑已然撤回,跟着又是一剑刺到。胡斐反手再挡,又是挡了个空。 他急 ![]() ![]() ![]() 胡斐恶斗半宵,和快剑无双的无尘道人战成平手,接着连伤四満、五蒙、九蔵僧大內十八⾼手,不料到后来竟给人一加偷袭, ![]() 这已是处于必败之势,他惶急之下,行险侥幸,但听得背后敌剑又至,这一次竟不招架,向前一扑,俯卧向地,跟着一个翻⾝,脸已向天,这才一刀横砍, ![]() 只听敌人赞道:“好!”左掌拍向他的 ![]() ![]() 那人也叫道:“原来是你!” 原来两人手掌相 ![]() 胡斐凝神看时,见那人⽩须飘动,相貌古雅,手中长剑如⽔,却是武当派掌门人无青子,不由得一呆,一时不知他是友是敌。 只听无尘道人笑道:“菲青兄,你说我这个小老弟武功如何?”无青子笑道:“能跟无尘道人斗得上五百招,天下能有几人?老道当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武林中出了这等少年英雄。”说着长剑⼊鞘,上前拉着胡斐的手,好生亲热。 胡斐见他英气 ![]() ![]() ![]() 无尘从小丘上走了下来,笑道:“小兄弟,这个牛鼻子,出家以前叫做绵里针陆菲青。你叫他一声大哥吧。”胡斐一惊,心道:“‘绵里针陆菲青’当年威震天下,成名已垂数十年,想不到今⽇有幸和他 ![]() 胡斐一跃而起,只见⾝后一人长袍马褂,肥肥胖胖,正是千臂如来赵半山。胡斐对这位义兄别来无⽇不思,伸臂紧紧抱住,叫道:“三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赵半山拉着他转过⾝来,让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凝目瞧了半晌,喜道:“兄弟,你终于长大成人了。做哥哥的今⽇亲眼见你连败大內十八⾼手,实在是 ![]() 胡斐心中也是 ![]() 赵半山道:“兄弟,程家妹子,我带你们去见我们总舵主。” 胡斐吃了一惊,道:“陈总舵主…他…老人家也来了么?” 无尘笑道:“他早挨过你一顿痛骂啦,什么伤天害理,什么负心薄幸,只骂得他狗⾎淋头。哈哈!我们总舵主一生之中,只怕从未挨过这般厉害的臭骂。”胡斐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颤声道:“那…那福康安…” 陆菲青微笑道:“陈总舵主的相貌和福康安果然很像,别说小兄弟和他二人都不相 ![]() 无尘笑道:“想当年在杭州城外,总舵主便曾假扮了福康安,擒住那个什么威震河朔王维扬…” 胡斐十分惶恐,道:“三哥,你快带我去跟陈总舵主磕头赔罪。”赵半山笑道:“不知者不罪。总舵主跟你 ![]() 两人还未上丘,陈家洛已率领群雄从土丘上 ![]() 陈家洛不等他说完,急忙伸手扶起,笑道:“‘大丈夫只怕正人君子,哪怕鹰⽝奴才?’我今⽇一到京北,便听到这两句痛快淋漓之言。小兄弟,便凭你这两句话,我们便不枉了万里迢迢的走这一遭。” 当下赵半山拉着他一一给群雄引见。胡斐对这⼲人心仪已久,今晚亲眼得见,喜 ![]() ![]() ![]() ![]() 陆菲青笑道:“道长,说到武功,咱们这位小兄弟实是十分了得。可是还有一位少年英雄,比他更厉害十倍,你是决计斗他不过的。”无尘又是⾼兴,又是不服,忙问:“是谁,是谁?这人在哪里?”陆菲青头摇道:“你决非对手,我劝你还是别找他的好。”无尘道:“呸!咱们老哥儿俩分手多年,一见面你就来胡吹。我不信有这等厉害人物。” 陆菲青道:“昨晚福康安府中,天下各门各派掌门人大聚会,会中⾼手如云,各有各的能耐,各有各的绝技。这话不错吧?”无尘道:“不错便怎样?”陆菲青道:“心砚老弟去捣 ![]() 西川双侠常氏兄弟驾临,只救了两个人出来。可是那位少年英雄哪,只不过眼睛一霎,便从七位⾼手的手中抢下七只⽟龙杯,摔在地下砸得粉碎。他只 ![]() 程灵素知他在说自己,脸儿飞红,躲到了胡斐⾝后,黑夜之中,人人都在倾听陆菲青说话,谁也没对她留心。 一个少年美妇说道:“师⽗,我们只听说那掌门人大会给人搅散了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吧!”这美妇是金笛秀才余鱼同之 ![]() 陆菲青于是将一位“少年英雄”如何施巧计砸碎七只⽟龙杯,如何 ![]() ![]() 无尘道:“陆兄,你说了半天,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谁,却始终没说。”陆菲青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程姑娘便是。”拉着胡斐的手,将他轻轻一拉,露出了程灵素的⾝子。 群雄“啊”的一声,一齐望着她,谁都不信这样一个瘦弱文秀的小姑娘,竟会将福康安这筹划经年的天下掌门人大会毁于指掌之间,可是陆菲青望重武林,岂能信口胡言?这却又不由得人不信。 原来陆菲青于十年前因同门祸变,师兄马钰、师弟张召重先后惨死,武当派眼见式微,于是他接掌门户,着意整顿。 因恐清廷疑忌,索 ![]() 这次福康安召开掌门人大会,一来武当派自来与少林派齐名,是武林中最大门派之一;二来念着武当名手火手判官张召重昔年为朝廷出力的功劳,又不知陆菲青的来历,便敦请武当派掌门人下山。陆菲青年纪虽老,雄心犹在,知道福康安此举必将不利于江湖同道,若是推辞不去,徒惹⿇烦,当下孤⾝赴会,要探明这次大会真相,俟机行事,及至心砚为汤沛所擒,他便暗中出手相救。 陈家洛、霍青桐等红花会群雄自回疆来到京北,却为这⽇是香香公主逝世十年的忌辰,各人要到她墓上一祭。 福康安的掌门人大会被人搅散,又和武林各门派都结上了冤,自是恼怒异常,便派德布率队在城外各处巡查,见有可疑之人立即格杀擒拿。不意陶然亭畔一战,文泰来、赵半山等尚未出手,大內十八⾼手已尽数铩羽而遁。 陈家洛等深知清廷官场习气。德布等败得如此狼狈,红花会人物既未惊动皇亲大官,他们回去定是极力隐瞒,无人肯说在陶然亭畔遇敌,决不致调动军马前来复仇。此处虽离京城不远,却尽可放心逗留。群雄和陆菲青是故友重逢,和胡斐、程灵素是新知初会,自各有许多话说。 言谈之间,忽听得远远传来两下掌声,稍停一下,又是连拍三下。那书生打扮的“金笛秀才”余鱼同拍掌三下相应,一停之后,连拍两下。无尘道:“五弟、六弟来啦。” 只见掌声传来处飞驰过来两人,⾝形⾼瘦。胡斐在福康安府中见过,知是西川双侠常伯志、常赫志到了。只见他兄弟⾝后又跟着两人,手中各抱着一个孩子,奔到近处,见是双子门倪不大、倪不小兄弟。他二人手中抱的,竟然是马舂花的一对双生儿子。 原来倪不大、倪不小看中了这对孩子,宁可 ![]() ![]() ![]() 胡斐见了这对孩子,想起马舂花命在顷刻,不由得又喜又悲,猛地想起一事,对陈家洛道:“总舵主,晚辈有个极荒唐的念头,想求你一件事。”陈家洛道:“胡兄弟但说不妨。你我今⽇虽是初会,但神 ![]() 胡斐只觉这番话极不好意思出口,不 ![]() 陈家洛微笑道:“我辈所作所为,在旁人看来,哪一件不是荒唐之极?哪一件不是异想天开?” 胡斐道:“总舵主既不见怪,我便说了。”指着那两个孩童说道:“这两个孩竟是福康安之子,他们的⺟亲却是命在垂危。”于是从当年在商家堡中如何和马舂花相遇一段事说起,直说到马舂花中毒不治。只听得群雄⾎脉贲张,无不大为愤怒。依无尘之见,立时便要赶进京北城中,将这无情无义的福康安一剑刺死。 红花会七当家武诸葛徐天宏道:“昨晚京北闹了这等大事出来,咱们若再贸然进城,福康定安然刺不到,说不定大伙还难以全⾝而退。” 陈家洛点头道:“此刻福康安府门前后,不知有多少军马把守,如何下得了手?单是要混进城门,便是大大不易。我此番和各位兄弟同来,志在一祭,不可为了 ![]() 胡斐道:“我见总舵主万里迢迢,从回疆来到京北,只是一祭墓中这位姑娘,情深义重,世所罕见。在下昔⽇曾受这位马姑娘一言之恩,无以为报,中心不安。眼见她临死之际,挂念两事,死难瞑目。一件是想念她两个 ![]() ![]() 陈家洛道:“我明⽩啦!你是要我假冒那个伤天害理、负心薄幸的福康安,去 ![]() ![]() 群雄觉得胡斐这个荒唐的念头果是异想天开之至,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陈家洛眼望远处,黯然出神,说道:“墓中这位姑娘临死之际,如能见我一面,那是多么的快活!可惜终难如愿…”转头向胡斐道:“好,我便去见见这位马姑娘。” 胡斐好生 ![]() ![]() 群雄上了马,由胡斐在前带路,天将黎明时到了药王庙外。 胡斐双手携了孩子,伴同陈家洛走进庙去。只见一间 ![]() ![]() 两个孩子扑向榻上,大叫:“妈妈,妈妈!”马舂花睁开眼来,见是 ![]() 三个人相拥良久,她转眼见到胡斐,对两个孩子道:“以后你们跟着胡叔叔,好好听他的话…你们…拜了他作义…义…” 胡斐知她心意,说道:“好,我收了他们作义儿,马姑娘,你放心吧!”马舂花脸露微笑,道:“快…快磕头,我好…好放心…”两个孩子跪在胡斐面前,磕下头去。 胡斐让他们磕了四个头,伸手抱起两人,低声道:“马姑娘,你还有什么吩咐么?”马舂花道:“我死了之后,求你…求你将我葬…葬在我丈夫徐…师哥的坟旁…他很可怜…从小便喜 ![]() ![]() ![]() 胡斐突然之间,想起了那⽇石屋拒敌、商宝震在屋外林中击死徐铮的情景来,心中又是一酸,说道:“好,我一定办到。”没料到她临死之际,竟会记得丈夫,伤心之中倒也微微有些喜 ![]() 陈家洛进房之后,一直站在门边暗处,马舂花没瞧见他。 胡斐摇了头摇,抱着两个孩儿,悄悄出房,陈家洛缓步走到她的 ![]() 胡斐跨到院子中时,忽听得马舂花“啊”的一声叫。这声叫唤之中,充満了幸福、喜悦、深厚无比的 ![]() 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心上人”… 胡斐惘然走出庙门,忽听得笛声幽然响起,是金笛秀才余鱼同在树下横笛而吹。胡斐心头一震,在很久以前,在山东商家堡,依稀曾听人这样 ![]() 这 ![]() 金笛秀才的笛子声中,似乎在说一个美丽的恋 ![]() ![]() ![]() ![]() 笛声悠缓地凄凉地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家洛从庙门里慢慢踱了出来。他向胡斐点了点头。胡斐知道马舂花是离开这世界了。她临死之前见到了心 ![]() 胡斐拜托常氏双侠和倪氏昆仲,将马舂花的两个孩子先行带到回疆,他料理了马舂花的丧事之后,便去回疆和众人聚会。 陈家洛率领群雄,举手和胡斐、程灵素作别,上马西去。 胡斐始终没跟他们提到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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