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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隙中驹 作者:小椴 | 书号:2124 时间:2016/10/5 字数:83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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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的林府很是热闹,戏台搭在了后花园里。林家这花园本来小巧,又搭了个戏台,来的人又多,未免就显得![]() 林夫人本来似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的,有的只说得上一面之缘,却也来了。 一想才明⽩,却不由悲从衷来:大家伙儿看来都听说了林家关于‘脂砚斋’的事,不知有多少人是冲着看这热闹来的,想看看死到临头的林侍郞是个什么模样。 人生本就是这样——这个世界是缺乏同情心的,自己的生死疲惫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而轮到别人碰到这样的事了,那就是一场热闹一场戏,大家都是用这看戏的心情来看的,稍以消解一下自己的疲惫与无聊了。 魏青芜只说好奇,扮成一个跟戏班的小厮,也跟着二十五郞混进来了。二十五郞是名角儿,他那天的戏要在傍晚,⽩⽇里只一群本地的角儿们应付客人们在闹,直到傍晚才是正经时刻,重要的客人一个个要来,林侍郞与夫人也都要在园中陪着客人看戏的。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戏台前的一众闲杂人等一拨拨地退了,然后才见林侍郞陪着一众老爷官商们来到了台前坐下,然后是林夫人与一众太太们坐在后廊里,然后才正戏开演。先还只是《満堂笏》、《西游记》一⼲热闹戏文,然后台上静了静,已是华灯初上,轮到二十五郞上场了。只见他正旦打扮,先串了一出《卖⽔》,然后退下去,再上台时,却穿了一⾝⽩⾐,扮的却是《窦娥冤》里的窦娥。満座宾客都一愣,没想到今⽇这么个大喜的⽇子,林家会点这出戏文。林夫人也一愣,悄悄问⾝边的丫环道:“是你老爷点的吗?” 那丫环摇头摇说不知道。下面正在窃窃私议着,已听二十五郞在台上开腔道: …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念窦娥⾝首不完全,念窦娥从前已往⼲家缘,婆婆也,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 …念窦娥伏侍婆婆这几年,遇时节将碗凉浆奠,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只当你把亡化的孩儿荐。婆婆也,再也不要啼啼哭哭,烦烦恼恼,怨气冲天。 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不明不暗,负屈衔冤… 要说这出戏文在这大生⽇里唱来未免太不吉利,但那二十五郞串得偏偏精彩,众人只顾看戏,倒一时忘了管什么吉利不吉利了。这出戏并不长,一时已唱到法场那出,更见精彩。连台下的仆妇小厮们都看住了,一个个浑忘了要上茶上⽔,呆立在那里,有的年长的经过世路的看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对魏青芜来说,这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只见她扮做个戏班的⿇面小厮,偷了戏单,捧着就上了正席前。也没人拦她,只当是戏班里的要林侍郞点下一出要看的戏文呢。魏青芜心下暗喜,只听台上的二十五郞声忽嘶裂,台上却已唱到了这出戏文最⾼亢的一段,众人只听他唱道:…有⽇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辩,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连连… 台下看客们哄的一声好中,魏青芜却适时把戏单递向林侍郞手上。林侍郞接过戏单才要看,魏青芜却一把 ![]() ![]() ![]() 没想林侍郞似早已料到了有这么一着似的,左手里戏单忽向下一 ![]() ![]() ![]() ![]() 魏青芜腕间极为灵活,轻轻一扭,用的是小擒拿十三式里的“倒勾手”,还是向林侍郞的左手反刺而去,然后空着的左手也没闲着,一掌拍出,用的是她山东魏门的‘崔巍掌’,她知这时掩饰⾝份已不可得了,只有直击林侍郞 ![]() ![]() 魏青芜已知此时最是吃紧,并不退缩,右手与他的左手就较上了劲儿,那片硬木为底的戏单在林侍郞手下被內力贯注,却也不是容易破得的。他们二人另一只手就展开了大小擒拿,相与搏杀。旁人只顾看戏,倒没人注意到⾝边左近已有二人正在生死相搏。林侍郞似也不想惊动别人,这是一场哑声的惨斗,魏青芜想不到这个看似衰朽的老儿居然有这么好的功夫,自己分明已无力胜出,只听林侍郞口里低声道: “嘿嘿,脂砚斋,脂砚斋,我总算等到你们了。” 魏青芜手下与他相抗之势已经胶住,心中更觉出不对,‘嘿’声道:“你怎会知我会要下手。” 那林侍郞冷笑低声道:“我本就早就防着,你以为你这些天躲⾝勾兑楼我不知吗,但你山东名门声名太重,我要抓非要抓你个现场不可。——你以为这次托你们暗杀我林某的是谁?” 魏青芜一愕,只听林侍郞已冷笑道:“就是我自己。我当年提点刑部,一生破了多少大案,会就那么甘心引退了吗?要不是金傲林遭你们脂砚斋暗杀,我手下调查不力,怎么也破不了这个案子,朝廷中有大佬就势攻讦,我会这么早就退隐养老! 我姓林的与你们仇深似海,也咽不下这口气。嘿嘿,今⽇我擒了你,查出你幕后主使,明⽇我林某报出去,只怕就又可以名传武林,等官复原职后、再去收拾那帮朝中政敌。这些年,我想了无数方法来找你们,你们也确实踪迹隐秘,我要不想出这么个绝招,自己出钱让你们来刺杀我,想找到你们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魏青芜才知他是怎么事先知道了脂砚斋要来暗杀他的消息——原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她知今夜已无力成事,目下当务之急就是逃,只见她忽一张口,一枚蔵在⾆底的暗器“小丁”就向林侍郞眼中 ![]() 果然,林侍郞站起⾝,怕伤客人,自己正在筹躇追与不追之间,魏青芜已退到了院墙边上。她一击不中,便待全⾝而退,这里是她探好的脫⾝路径。哪想她⾝子才才跃起,墙头就冒出一个黑影,一掌就向自己头上罩来。魏青芜连忙沉⾝下避,这一避就避到了树影暗处,花园之中看戏的人们还在忙着看那林侍郞⾝边翻倒的大案,也就没留心看这院墙边上的形势。墙上那人掌力却极为強劲,魏青芜一避虽险险避过,却也惊出了一⾝冷汗,抬眼向墙头望去,却见一个人的老脸正在墙头上冲自己冷笑,却正是‘鬼子’⾕无用。魏青芜一惊,知道他与魔⺟张三丈形影不离,一转眼,果然见到魔⺟那张鸠盘脸已露地墙头正在冲自己无声怒笑。 她一惊,⾝子就待退后,哪想转眼间左首已冒出了于破五。她心有不甘,犹待向右首冲去,——怕什么却来什么,只听一人娇声低笑道:“小兄弟,你想走吗?” 却正是“花飞蝶舞、鹰鹤双飞”不知什么时候已无声无息地窜到了自己的右首埋伏着呢! 魏青芜长 ![]() ![]() “死——”她脑中绝望地想起了这么个字,然后,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置大敌于不顾,反回头望向台上的二十五郞的所在。只有在这生死之刻,她才明⽩了自己深心的 ![]() 二十五郞的戏文已唱到了最后一句,他忽然向林侍郞凝目一笑:“你还记得当年屈死刑狱的那个小孩儿耿昭儿吗?” 満场沸沸,他这一声只林侍郞听到了。林侍郞就一愣,却见二十五郞一抬手,已拨下了头上一格乌簪,⾝形一跃而起,左手一抖那铁簪,直向他喉间刺去。魏青芜此生还没见过这么快的出手,林侍郞大吼一声,五行手已全力击出,他是个⾼手,那一击之势极为凶悍,魏青芜才知道他刚才分明还蔵有余力。然后,场面变得太快,二十五郞与林侍郞一接即退;然后,只见二十五郞抚 ![]() ![]() ![]() ![]() ![]() 魏青芜双目一闭——‘脂砚斋’、‘脂砚斋’,为什么要叫‘脂砚斋’?二十五郞敷粉做戏,名贯八方,她到此时才名⽩那个组织叫做‘脂砚斋’的含义。 剧古五人在⾝后疾追。二十五郞⾝形极快,虽提着魏青芜,⾝法上一点也没觉累赘,到了那城墙边,他手里忽飞掷出一个飞爪,一爪抓住了城墙头,他带着魏青芜借着那一索之力一跃疾上。索子一飘一 ![]() ![]() ![]() ![]() ![]() ![]() 二十五郞淡淡一笑,侧着的⾝形间流露出一股骄傲,他这是一种无言的默认。 ‘魔⺟’张三丈犹难置信,瞠目道:“不会!” 二十五郞却淡淡道:“不错。” 剧古已忿然道:“你幕后主使是谁?” 二十五郞却哈哈一笑,冷冷道:“什么主使?脂砚斋只是个代号,如果称为组织的话,那么这组织之中也只有我一人。” 旁人都难置信,魔⺟张三丈已嘶声道:“你撒谎,以你年纪,怎么也不可能名成三十年。” 二十五郞叹了口气,道:“不错,六年前我才真正接过脂砚斋的名号。那一年,我误伤了三个人。” 他侧目向荒坟 ![]() ![]() 今天就是我收手一刺。这一刺后,‘脂砚斋’从此名消江湖。” 他说这番话时意气凛凛,魏青芜就想到了他夹在《隙中驹》中的那张纸来,他也是个儿孤吗,为什么他对这世上最后的稚弱与不断被侵害的良善如此关心?看来、他潜隐戏班,所谋也大,倒是别有情怀的了。只听剧⾕已冷笑道:“嘿嘿,靠杀人以活人,你这般大侠,倒让在下失敬失敬了。江湖中倒有你这般佛口慈心的人在,倒大是不易。” 他言下満是讥刺,二十五郞却面上一怒,旁人讥刺他他可不在乎,但他不能容人污损自己在别人手里接过的事业,他口里冷冷道:“你当那些被杀之人就没有取死之道吗?我接单之前,那三位前辈就已有这个规矩,滔滔浊世,罪恶原多,如果是别的事我也就不会管,如没查到那些人对孩子有过些什么做孽的事,虽酬金再⾼,我也不会伸手。嘿嘿,‘鹰鹤双搏门’,剧老爷子,在武林好大的名头,但你⾝为他养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当年为谋夺好友家产,在好友死后,是怎么貌似善人,却一手毒杀了好友三个未⾜十岁的孩子,——这事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你也是那时才离开‘鹰鹤双搏门’的。至于那金傲林,他一生狎童无数, ![]() ![]() 魔⺟张三丈已叫道:“我不管你什么收债不收债,你杀了我儿子,——不,你们‘脂砚斋’的人杀了我儿子,今天,不见真章你别想就这么溜开。” 二十五郞忽然一弹手中之剑,指击鞘上,发出木声,冷冷道:“我也没想溜开。 五位,就此罢手,万般皆好。否则、我清吹剑法之下,可一向还无不败之人。” 听到“清吹剑法”四字,那几人面⾊就一变。剧古眼望向张三丈,口里道: “你手里的就是六年前曾败武当山苇道长于一剑之下的的‘清吹剑’。” 殷商傲然颔首。剧古面上变⾊,不只是他,他⾝边四人神⾊也变了。武当苇道长号称当年天下用剑第一人,为 ![]() 他以目知会了张三丈,分明已有了联手之意。二十五郞却静静向张三丈道: “听说你当年丧子,最痛的倒不为此,而是生了一个儿子,本就是为了修炼魔教中的‘啖子大法’,要用这儿子以为‘⾎鼎’来练的。如不报仇,以你魔教规矩,这大法就修练不得了,此事可真吗?” 魔⺟嘎嘎而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啖子大法’,我已练成‘八子啖魂’了,你今天就亲自来做那第九子吧,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生魂呢。” 二十五郞冷冷道:“⾎腥之甚,凶名久著,你已练到第八层?那你为了取紫河车,已害过不少孩子孕妇了吧?” 说着,他一弹剑,引声长 ![]() 他这话极为张狂自负,张三丈嘎声而笑:“倒要看你怎么除来?” 她语意虽悍,心里却不知怎么有些虚,侧目望向⾝边剧古与路雪儿、于破五三人,那三人冲她一点头,已许她共同出手。张三丈胆气一振,一双魔爪已张扬而起,如黑风怪兽,直抓向殷商心口。殷商又是轻弹了一下剑鞘,飘⾝而退,仰道向天,淡淡道:“天道不仁,我今天倒要代你诛恶了。” 忽然一阵风起, ![]() 说着,他弹剑而歌道:“野有蔓草久披离,破愁城外想吹竽…鹤飞鸢游不能持,碎镜朱颜起唏嘘…飘风附梦两由之,叹生笑死问得渠…渠言一臂果长执,何妨风雪鬓眉 ![]() 他长歌出剑,魏青芜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清吹剑法’。只见殷小哥儿那剑鞘中却是一把木剑,剑上有孔, ![]() 剧古与于破五一愕,却见⾕无用已一脸惊容地先站开了。张三丈一手抓向头上,用劲甚猛,已撒开了她自己的发髻,一头披 ![]() ![]() 殷商这时也面⾊严肃,知道张三丈已用上了拚死的法子,他一剑直引,一缕风声就在剑孔中低鸣起来,虽混在张三丈那怪异⾼叫的声浪中,却也清晰可闻。⾕无用看他已被张三丈困住,自己知道帮不上忙,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看到卧倒在一旁的魏青芜,招呼了一声,四人就一齐向魏青芜攻去,他们要藉此以 ![]() 魏青芜大惊,她 ![]() ![]() ![]() ![]() ![]() ![]() ⾝后传来‘魔⺟’张三丈的一声惨叫:“你——好狠。”二十五郞以一式“清城吹角”已废她于荒坟 ![]() 那其余四人犹在怔愕,魏青芜只觉⾝子就腾云般飞起,一跃一跃地被二十五郞提着跃向远方去了。 wWw.gAoSho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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