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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大清公主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15 时间:2017/9/5 字数:23547 |
上一章 颜红假真 章八十第 下一章 ( → ) | |
那天从宮里回来,绿![]() ![]() 她实在是太奋兴了。神武门前的闹剧,让她实实在在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第一主角,整个皇宮都在为她震动,连太后、皇上也为了她的事举棋不定,所有的嫔妃、阿哥、格格以及侍卫、太监、宮女们都在窃窃私议,传诵着绿 ![]() 当她被吴良辅带去值房暂时看押的时候,她曾经真的很紧张,设想过一千一万种惩罚,想过如果自己被判了极刑,额驸会不会设法营救自己,甚至想过自己与额驸在决别时该说些什么。想到那些关乎生离死别的肺腑之言,她简直要为自己 ![]() ![]() ![]() 这么着,她就糊里糊涂又平平安安地走出值房,找到格格的轿子,跟着回府了。而直到重新看见额驸府的门楣,看见英姿俊朗的夫君,她才确信自己是死里逃生了;庆幸之余,随之而来的就是惊涛骇浪般的狂喜与骄傲,她想自己真是太特殊、太出『⾊』了,连太后也要额外垂青,不肯把她怎么样。 建宁因为心中有事,回房换过⾐裳便往花园里去了。绿 ![]() 然而府中家人的惊叹仍不能使她満⾜,掌掴闹剧的平安落幕让她更加⾼估了自己的筹码,她如今已经毫不怀疑自己就是真正的主角,额驸府里最有风采最受瞩目的人物,是可以同公主与驸马平起平坐的主子。能够跟她分享秘密与快乐的人,绝不仅仅是这些 ![]() 于是她兴冲冲地来到吴应熊的书房,娇滴滴、情切切、余悸未消而又得意难 ![]() 然而无论她的叙述有多么天花『 ![]() ![]() ![]() ![]() 绿 ![]() 吴应熊想了想,又问:"那么,格格见过皇上吗?" "当然见了,听说还去见了太后呢。" 果然不出所料。吴应熊不 ![]() ![]() ![]() ![]() ![]() ![]() ![]() ![]() 吴应熊再次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小 ![]() ![]() ![]() ![]() ![]() 吴应熊找到建宁的时候,她正坐在后花园的梅林下沉思。她倚坐在梅树下,双手抱着膝,头也伏在膝上,仿佛不胜重负。隔着这样的距离望去,吴应熊忽然发现她原来是这样的弱小,无助,孤单,而柔弱。他觉得心疼,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小小 ![]() 他说得这样温柔,然而建宁还是被惊动了。不仅仅是因为沉思被打断,还因为丈夫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盼望得太久,反而不实真,令她一时语结。 吴应熊想了想,换了种方式发问:"怎么这么不开心,是不是今天宮里,发生了什么事?" "贞格格要走了。"建宁这才开口说话。 吴应熊愣了一下,他満心以为建宁会趁机告绿 ![]() ![]() ![]() ![]() ![]() 然而他没有想到,建宁却对绿 ![]() 建宁会错了意,以为吴应熊不知道贞格格是谁,于是解释:"就是孔四贞。她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武功很好,人长得也漂亮,以前在东五所时,只有她同我最谈得来。在平湖进宮前,贞格格是我惟一的朋友,可是现在连她也要走了。"建宁低下头,最让她难过的,还不是四贞的走,而是在四贞走之前的这段⽇子,她们之间出现的友谊裂痕,而更悲哀的是,虽然她是那么想弥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面对四贞的时候,她心中枉有那么多柔情在涌动,却连一句亲热的话也说不出来。朋友疏离得太久了,竟不知道该怎么样重新走近。 "如果一个人误会了另一个人,而她心里很后悔,可该怎么补救呢?"建宁仿佛问自己,又仿佛在问吴应熊。 而这句话,也正是吴应熊拷问自己的。许久以来,他误会建宁太深,也疏离她太久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建宁远不是他误以为的那个一味胡 ![]() ![]() ![]() 不等他理清楚心中纷『 ![]() "恨你?"吴应熊愣愣地望着建宁,他恨她吗?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躲避她,忌惮她,甚至有点憎恶她,但这所有的情愫加起来,都还构不成一个"恨"字。"你怎么会这样想?" 建宁低下头,苦恼地说:"你好像从来都见不得我开心似的,总喜 ![]() "太后,报复你?"吴应熊更加怔忡,"你不是太后最心 ![]() "她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又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建宁说起心中隐痛,两行清泪从她脸上缓缓滑落,无限委屈,"我很小的时候额娘就殉了⽗皇,临死前把我托给太后,好教她看在自己殉葬的份上能对我好一些。从小到大,我虽然在宮里锦⾐⽟食,呼奴唤婢,可是并没一个人真心待我, ![]() ![]() 她这样含羞带泪地诉说着。吴应熊不 ![]() 靖南王耿继茂那般位⾼权重,势力比起⽗亲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朝廷也不过是以和硕显亲王富寿之姐赐了和硕格格号,嫁给耿家长子精忠;又以固山贝子苏布图的女儿赐固山格格号,嫁给耿家次子昭忠。两个格格,一个是亲王之女,一个是贝子千金,地位可都远不能与建宁相比呀。如此说来,建宁的确是太可怜,也太无辜了。如果说自己是个人质,那么建宁就是人质的殉葬品。而自己说到底也是一介堂堂须眉汉子,虽不能天马行空,出⼊王府却还随意;建宁却是软 ![]() 想通了所有的关键,吴应熊觉得更內疚更心疼了,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补救才好。他想有什么是建宁最喜 ![]() "你陪我听戏?"建宁抬起头,有些『 ![]() ![]() "可是你喜 ![]() ![]() 建宁愣愣地瞅着吴应熊,心中渐渐被喜悦充満。她明⽩了,原来丈夫是在向自己示好呀,为什么?难道他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好,从而也想对自己好了吗?她含羞地低下头,"你要是愿意,倒不用陪我看戏,不如,给我看看诗吧。" "诗?"吴应熊更加讶异,这才注意到建宁手里捏着一张暗花龙纹笺,上边写満了字。难道这便是建宁做的诗么?一直以为这个満洲格格只知道看戏贪玩,难道她竟会做诗? 建宁被看得不自信起来,伸出去的手又想往回缩,一边说:"写得不成样子,刚开始学着做,也不叫诗,不看也罢。"然而吴应熊早已接过去,低头细看起来。 到了这时候,建宁又觉心虚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丈夫,指望他能夸奖自己几句。一时间,吴应熊仿佛金口⽟牙,比皇帝哥哥还尊贵似的,似乎他夸自己一句好,自己就可以飞上天;而他若批评不屑,那自己…自己会怎样呢?真想不出,简直不敢想。这样想着,建宁不由得后悔让吴应熊看到自己的涂鸦之作了,恨不得将诗稿生生从他手中夺下来,撕成碎片,就风撒飞,或者一把火儿烧了,让它化烟化灰,再不教人看见。她莫明地委屈起来,还不等受挫,已经像被伤害了很深似的,眼睛一眨一眨,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她的种种思索,吴应熊全不知晓,他只是惊异于对这位格格 ![]() 几番舂雨几番秋,每到相逢 ![]() 百转千寻皆不见,几回错过为低头。 吴应熊见了,只觉拙稚得很,可是胜在真情,倒也有几分趣情,因此认认真真地评道:"要说也很不容易了。你初学诗,能做成这样子,算是好的。只是起头两句过于现成,也太直⽩些,失于不雅。倒是后两句"百转千寻皆不见,几回错过为低头",十分自然天成,顺流而下,堪称佳句,虽然平仄略有微疵,也还瑕不掩瑜。" 建宁看到吴应熊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好笑起来,听他夸一声"好",心窍里都开出花来,到底说些什么总没听清楚。这会儿看起来,只觉自己丈夫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又存温,又和善,正儿八经的,不像同 ![]() ![]() 吴应熊不知道她是故意抬杠,认认真真地道:"那倒不然。诗词格律原是为初学诗的人定的,为的是锻炼生学的文字功力,所谓规矩方圆,是一种格式。然而一个真正的诗人,做得许多诗后, ![]() 一番话听得建宁连连点头,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教教我,如何能做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吴应熊笑着说:"那可不是教得的功夫,是要自己悟出来的,"读尽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 ![]() 这个下午,两夫 ![]() ![]() ![]() 顺治十三年闰五月,可谓是清朝廷顺心如意的吉祥之月。先是五月初九⽇,两广总督李率泰疏报:广西都康、万承、安平、镇安、龙英五府,上映、下石、全茗、果化、都结、恩城、凭祥七州,上林一县,都 ![]() ![]() ![]() 皇上连⽇颁旨,嘉奖不断,尚可喜、耿继茂因击败李定**有功,于岁俸六千两外各加一千两,吴三桂属下之进士、贡监俱照汉军例,升转补授。一时朝野上下,笙歌逐⽇,彩袖映月,一派 ![]() 然而这天顺治密召吴应熊往绛雪轩见驾,却是为了另一件大喜事。两人刚见面,顺治就迫不及待地声称"免礼平⾝",奋兴地宣称:"我终于找到她了。" "谁?"吴应熊一时反应不过来。 顺治満脸 ![]() "恭喜皇上。"吴应熊真心诚意地说,他为顺治伴读多年, ![]() 顺治哈哈大笑,显见乾清宮之事在他眼中,还远不及寻得意中人来得更重要。"朕已经决意晋封洪妍为贤妃,只等乾清宮大典一完,就行晋封礼。朕简直等不及那一天了。" "红颜?"吴应熊大吃一惊,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首谢罪,"微臣冒昧直呼娘娘的芳名,有失体统,请皇上恕罪。" "你我至亲好友,一时口快失态,也是替朕开心,何罪之有。"顺治心情愉快之极,万事都不计较,顾自滔滔不决地说道,"说起贤妃的⾝份,真是一件奇事,朕寻寻觅觅十几年,岂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她就是翰林大学士洪经略的女儿,只不过他们两⽗女也失散已久,所以竟与朕 ![]() 洪承畴的女儿,洪妍,真的是她!吴应熊的心中只如翻江倒海一般,既不相信明红颜会重新认祖归宗,回到洪承畴膝下,并且委⾝顺治,却又不能不怀疑她是眼看报国无望,遂决意牺牲自我,以⾝侍虎,谋求良机。怎么才能见她一面,当面问知她的心意呢?后宮乃是臣子 ![]() 然而顺治太奋兴了,一向心思缜密的他今⽇一反常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竟没有察觉吴应熊的失魂落魄。他从小到大的这番心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妹妹建宁,一个就是伴读吴应熊,因而当他接到洪承畴的奏本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吴应熊,他急于把快乐与人分享,向人倾诉。 "朕直到三年前才无意中得知洪大学士的女儿曾在盛京宮中居住,当时就想会不会就是那个念诗的女孩呢?因此便着令洪大学士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地,命其巡历南方各省,以便寻找。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们两⽗女就要进京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件难事,令朕颇为踌躇。"顺治有意地顿了一顿,看到吴应熊毫无反应,这才觉出有点蹊跷,不 ![]() 吴应熊微微震动,呆呆地问:"皇上心中有何踌躇,不知微臣可能分忧?" 顺治这方继续说道:"洪经略与女儿失散多年,如今一旦重逢,即献女⼊宮,说起来似乎于理不合;况且选秀之期已过,此前我曾答应过太后,汉女⼊宮,只此一次。如今又破格召汉女⼊宮,且迅即晋为贤妃,朝中群臣必有异议,就是后宮之中,也必有闲言。所以我有些顾虑,不知妹夫可有良策?" 吴应熊闻言,灵机一动,献计道:"不如替贤妃娘娘伪造⾝世,另造户籍。或者便由微臣 ![]() "的确是好办法。"顺治笑道,"这位王公,倒不必由朕指定,洪经略在朝中行走多年,对于人情世故,各人禀『 ![]() 吴应熊一愣,顿时明⽩了,其实这方法只怕早就在顺治心里思索妥当了,可是如果由皇上当面向洪承畴提出来,说自己不方便娶他的女儿为妃,而要洪妍改投旗人门下,未免夺其颜面。而且等到洪妍进了京才做打算,未免节外生枝。所以才故意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一出,要自己主动提出这个方法,再为他在洪承畴面前说项,这一招置⾝事外,玩得可谓⾼明。可叹自己只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再见红颜一面,竟不知不觉⼊了皇上的陷阱了。 但不管怎样,能够在洪妍⼊宮前先与她相见,问明她的心意,才是当务之急。虽然这样做,自己的⾝份也必将暴『露』,但是总算可以与她以实真名姓相处,摘掉所有的面纱与掩饰,不亦快哉?如果自己可以劝服她不要以⾝犯险,那么只要她愿意,自己就是抛弃⾝家『 ![]() 这样想着,吴应熊重又振作起来,『 ![]() 接连几⽇,吴应熊可谓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満心満脑里想着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就是明红颜。他想红颜允嫁顺治一定是有苦衷的,或者是为洪承畴所迫,或者是以⾝报国,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千方百计打消她的念头,不让她就这样毁掉一生的幸福。他甚至悄悄备下了鞍马弓箭,银两⾐物,打算只要明红颜同意,就与她连夜私奔,逃走天涯。虽然这样做,未免对不起建宁——结婚这么久,两人的 ![]() 带着这样的心思,吴应熊来到东郊十里亭设宴相 ![]() 她是美丽的,比明红颜更加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应熊心思电转,一时怔忡无言。那位姑娘大概是见惯了天下男子为她瞠目结⾆的呆状,微微一笑,裣衽施礼道:"额驸吉祥。"非但容止端庄,亦且语言清婉。吴应熊一惊回神,忙忙还礼问好。那姑娘又是盈盈一笑,转⾝翩然离去。吴应熊犹自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洪承畴哈哈大笑道:"世侄一向少年持重,也会为美人惊 ![]() 吴应熊猛然想起此行任务,这女子既然不是明红颜,便与己无关,只要照着皇上的意思完成使命便是,顿觉如释重负,清咳一声道:"小侄奉皇命前来 ![]() 洪承畴笑道:"世侄既是奉皇命前来,又称这位姑娘为准妃子,自然已经预知皇上心意,又怎会不知底里呢?" 吴应熊在心里暗叹一声"老『 ![]() 那洪承畴是久经官场之人,只听了这两句,已经猜透皇上心意是不愿意让世人知道此女乃是汉籍,当下笑道:"这次鄂硕将军与我一起巡历江南,这位姑娘本是鄂将军千金,自小寄居江南亲戚家中,前次选秀时,这姑娘本也在册,只因届时抱有小恙,以至误了大选,不过她的画像却已经被皇上见到,从此⽇夜存思,此次特地命我们前往探访,既闻姑娘已经大安,便命护送⼊京。" 这番话,可谓错漏百出, ![]() 吴应熊暗暗赞叹,这位洪大学士的确运筹帷幄,洞彻先机,还不等自己开口点明,他已经替这位姑娘伪造好了一份完整的⾝世家谱了。托为鄂硕将军之女,自然是因为鄂将军既与其同行,必然深知底里,所以故意拖他下⽔,更方便瞒天过海——但是,洪承畴要隐瞒的,究竟是什么事呢?是皇上命他寻找洪妍,而他遍寻不得,故随便找了一个女子来冒名顶替?还是这姑娘的确就是洪承畴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洪妍,而明红颜才是自己的错觉,是与洪承畴毫不相⼲的一个人?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她不是明红颜,便万事皆妥,由得洪承畴自说自话自作主张好了。因此,当吴应熊按原计划提出要接这位董鄂姑娘⼊府暂住,而洪承畴却以为理当让她先回将军府与⽗⺟团聚的时候,吴应熊并不坚持,只说"理当如此",便与洪承畴在城门口分道而行了。 洪承畴带了一位绝『⾊』女子进京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紫 ![]() 而随着襄亲王频繁造访鄂硕将军府,懿靖太妃娜木钟来慈宁宮的次数也忽然多了起来。想必是得到了庄妃皇太后的默许吧,襄亲王府连夜出派一顶软轿从鄂硕府里接走了董鄂姑娘。与此同时,洪承畴则被连夜召见进宮,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留宿达旦,而是只隔了一盏茶功夫就灰溜溜地出宮了,神武门的侍卫都说,洪大学士那天的情形十分狼狈,经过守门时,还差点跌了一跤。 次⽇上朝,洪承畴呈本上奏,自称年已六十有四,须发全⽩,牙齿已空,右目內障,久不能视,只一左目昼夜兼用,精⾎已枯,且享俸多年而无一建树,请予罢斥处分。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俱 ![]() 吴应熊更是暗暗心惊,不 ![]() 显然皇上也觉得意外,却并不追问,只和颜悦『⾊』地说了些安 ![]()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朝廷里的事,有一些扑朔『 ![]() 吴应熊得到的版本,是由"包打听"何师我提供的,他在额驸府的酒席上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那位董鄂姑娘,如今已被襄亲王金屋蔵娇,事情所以会闹成这样,是因为太后已经知道她 ![]() ![]() "汉籍女子?"众弟子都被这意外的发现惊呆了,"洪大学士竟然献汉女给皇上,这不是跟太后娘娘唱反调吗?如今太后使了这招釜底 ![]() 吴应熊心中有数,只有他最了解为什么洪承畴会有献女之举——并不是他胆大包天,敢跟太后作对,而是皇上一往情深,坚持要纳洪妍为妃。倒不知何师我除了知道董鄂是汉籍之外,还了解到一些别的什么?他饮⼲杯中酒,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问:"你说那位董鄂姑娘不是鄂硕将军之女,那么她的来历到底怎样?" "说出来,保准吓你们一跳。"何师我大卖关子,"在我说出来之前,不妨你们先猜一猜,猜得中,下一顿我作东;猜不中,你们轮流请我。" 一众人等都是无聊好事之徒,自然齐声说好,纷纷下注,有猜是县吏之女的,有猜是民间碧⽟的,吴应熊明知其实是洪承畴之女洪妍,却故作不知,含含糊糊地道:"我猜她既然才貌双全,自然应该是位大家闺秀,说不定是位前明大臣的女儿吧。" 却不料,何师我哈哈大笑道:"你们所有人都猜错了,所以,从今儿起,得轮流请我吃酒。" 众人讶然:"全都错了?那这位姑娘的⾝世岂不是很奇特?快说说,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何师我且不回答,反问吴应熊:"听说吴世兄此前为洪大学士接风,与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到底相貌如何?" 吴应熊道:"的确是天姿国『⾊』,不可方物,生平所见,无出其右。" 何师我点头赞叹:"吴世兄博闻广见,尚且都这样说,可见名不虚传,不愧与"祸⽔红颜"的陈圆圆并列于"秦淮八 ![]() "秦淮八 ![]() 何师我得意地大笑:"够意外吧?实话告诉你们,这位董鄂姑娘,姓董名⽩字青莲,正是"秦淮八 ![]() "什么?" 这下,连吴应熊也着实地吃了一惊,知道"洪妍"并非"明红颜"已经够让他吃惊的了,如今却又听说她并非洪妍,而是风尘女子董小宛,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只听何师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我猜啊,最初洪大学士找到这位董姑娘,并非为了给皇上献礼,说不定是他自己临老⼊花丛,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不知怎么被皇上给知道了,因为垂涎董小宛的美名,便向洪大学士打听,洪经略不敢蔵私,自然要拱手献上了。可是汉女⼊宮,又犯了太后的忌,再加上懿靖太妃从旁煽风点火,于是顺⽔推舟,就把美人儿赏给十阿哥了。如今倒不知,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呢。" 何刊道:"能怎么收场,美人儿已经送进了襄亲王府,生米只怕已经做了 ![]() 众人听了,也都深以为然, ![]() 他这样问,是因为皇上明明亲口告诉他,曾经密旨让洪承畴寻找女儿洪妍的,但是,洪妍究竟是怎么变成董小宛的呢?是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个人、洪妍离开⽗亲后沦落风尘改名董小宛?还是洪承畴因为找不到洪妍,所以抓了董小宛来 ![]() 何师我笑道:"诸位可还记得去年七月,朝中盛传有使者在扬州奉旨买女子的事?" 陈刊道:"当然记得。兵科右给事中季开生还为此上了一本,不过皇上声称绝无此事,使者去扬州不过是采买乾清宮陈设器皿,反而怪罪季开生妄捏渎奏,将他⾰职杖刑,流放尚 ![]() 何师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总之空『⽳』来风,未必无因,且不说乾清宮的修峻完成是最近的事,却从去年已经往扬州买器皿未免有点奇怪,就算是季开生诬告,这罪也未免判得太重了,多少有点杀 ![]() ![]() ![]() 吴应熊半信半疑,越发觉得这件事神秘莫测,『 ![]() ![]() 座中人要数陆桐生最为老成,眼见众人的话题越来越涉及宮帏,生怕何师我更说出些什么不敬的言辞来,将来传扬出去,自己也脫不开⼲系,遂岔开话题道:"咱们难得一聚,老是说些传闻野史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做一番雅举出来,也还不负盛时。古有建安七子,于西园聚社啸『 ![]() 众少年都是文武双全的纨 ![]() ![]() ![]() 众人七嘴八⾆,也有说以花名为题,如今正当六月,荷叶田田,不如就叫个芙蓉社的,也有说花草之类过于女儿气,如今是须眉结义,当取个气魄些的名字,不如叫『 ![]() ![]() ![]() ![]() 可巧绿 ![]() ![]() ![]() ![]() ![]() ![]() 果然建宁听了大 ![]() ![]() ![]() 众少年看见格格驾临,都大惊非小可,一起跪伏在地,口呼公主殿下千岁金安。建宁赐了平⾝,居中坐下,笑道:"此系我家,你们是我夫君的朋友,便是我的客人,我理当出来招待你们,大可不必拘此君臣之礼。若是只管行起礼来,那是不容我请教了。" 众人道:"请教不敢,公主果然有意于诗词之道,肯指点一二,便是我辈的天大荣幸了。只是公主刚才赐旨以尊讳为社名,却是万万不敢的,这谮越之罪,万不敢当。" 建宁皱起眉道:"左一个"赐旨",右一个"尊讳",又是什么"万万不敢",什么"谮越之罪",若是只管这么说话,倒那真不好办了。" 吴应熊笑道:"格格也是喜 ![]() 建宁将绢子掩口笑道:"什么"八仙社",抬个"八仙桌"出来是正经。记得上次你同我说起过,神仙也有什么"外八仙""內八仙"之说,八仙是最逍遥的,我们这个社,倒不如叫个"逍遥社",可好?" 众人听了,一齐大赞,说道是:"这个"逍遥社"的名字取得好,风流蕴藉,又暗合庄子《逍遥游》之文,倒的确最恰切不过。" 吴应熊明知众人是恭维公主、不肯逆上之意,却也觉得这个名堂倒也可取,便也点头笑了。 建宁得到众人盛赞,又见夫君俯首不语,有赞许之意,大为得意,益发说道:"既然是社,便要立社规,要推举社长、择定聚会⽇期、还要出题限韵、还有奖优罚劣…"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提前说好在这里,我是必输的,可是不许罚得太重。" 众人见她豪 ![]() 席散,众弟子分头归去,都相议论:"外界传言额附与公主夫 ![]() ![]() 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1656年8月22⽇),是个 ![]() 想到香浮,建宁更加坐不住了,于是传命管家备了轿子径往宮中来。刚刚落轿,未走几步,就 ![]() ![]() 十阿哥殡天!博果尔哥哥死了! 建宁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一向与博果尔的来往并不亲密,可是他们两个同年同月出生,每当他的生⽇宴办过,紧接着就是她的,所以她一直都牢牢地记着他的生⽇,比任何人记得都牢。她且很留意他每次寿诞的规模,因为在暗中比对,自己的寿宴是否得到同样的礼遇。 太后给她的赏赐一向很丰厚。虽然他是位阿哥而她是格格,可是她刚出世就已受封为和硕公主,而他却一直到去年才正式晋封为和硕亲王。但是那又怎样呢?他有额娘为他『 ![]() 如今,博果尔死了,她再也不用同他暗中较劲、偷偷比对了。从此,在他出生的⽇子,没有人再给懿靖太后磕头,却要许多人给他的牌位磕头了。他才十六岁,那么年轻,什么都没来得及享用,竟然就变成一尊牌位了。她再不能与他一起猜谜语、抓大把、抢瓜子儿,也不能与他斗嘴了。 建宁没有去见平湖,也没有去见太后,径自转⾝出宮,却找不到额驸府的家人了。轿夫和随从们以为格格去见佟妃,总要耽搁大半⽇才会出来,便都各自寻亲访友消遣去了,再没想到格格竟然转个⾝就出来了。建宁寻不见人,也不向人打听,也不遣人去传,只在宮门口略站了一站,便径自向长街走去,漫无目的,一如那年偷偷出宮的情形。 一排排的酒楼、茶肆、绸缎庄、首饰店…然而那些琳琅満目的商品再也引不起建宁的注意。她现在已经对这条皇街很 ![]() 忽然间,建宁的心里充満了对吴应熊的思念。她的失落、茫然、疲惫,和难以言诉的委屈,都只有伏在丈夫的怀中才能得到释放,她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望渴他。 她想一想,抬手叫了一辆街车,告诉说去额驸府。车夫吃了一惊:"去额驸府?您是什么人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额驸府?"车夫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她,猜道:"看您这⾝打扮,也是大户人家出⾝。可是就这么去额驸府,又没礼物,又没随从,不怕人家不理吗?" 原来,建宁往佟妃处已是来往惯了的,所以虽是进宮,却并未大装。她见车夫看不出自己的⾝份,便故意道:"我又不是拜访额驸、格格,要什么礼物。他们管家是我亲戚,我是去看亲戚的。" 车夫恍然:"难怪呢,我说看您装扮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走亲戚的模样儿。你这幸亏是遇到我了,跟您说,去额驸府看亲戚,走大门儿不行,不定多难为您呢。得走后门儿,悄没声儿把您亲戚叫出来,领您顺小道儿进去开开眼得了。您说我这主意好不?" 建宁倒被这车夫的热心给逗乐了,也是懒得饶⾆,遂道:"那就走后门儿吧。" 一时到府。建宁付过车资下来,守门儿的小厮见了,又惊又惧,忙 ![]() 建宁沿着石子路径自进了內院,仍旧吩咐小厮不必声张,因这后门径通额驸的东院,穿过东院再走一段路才到建宁的正院。建宁正急于要见到吴应熊,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来,径自推开门,只听屋內"啊"的一声,便见绿 ![]() 吴应熊看清是建宁,也觉羞赧,却自谓是已将绿 ![]() ![]() 建宁两耳轰鸣,却什么也听不清,她轮番地看看吴应熊又看看绿 ![]() ![]() ![]() 她的心里疼极了,就好像有一千 ![]() ![]() 建宁转过⾝来,怒视着吴应熊,在他的怀里簌簌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天,这一路,她一直都在望渴这一刻——见到他,抱住他,倚在他的怀中,对他哭诉,让他疼惜。然而她看见的却是什么呀?绿 ![]() ![]() ![]() ![]() ![]() 建宁浑⾝颤栗着,眼里好像要 ![]() 吴应熊惊讶极了,看着建宁満脸的疲惫、哀伤,満眼的破碎、绝望,再也想不到自己的所为竟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她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什么最宝贵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或者摔碎了一样。他忽然觉得无比歉疚,虽然并不觉得自己真的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可是既然这样地令建宁受伤,他愿意做出补偿,因此再次谢罪道:"是在下无礼,请公主责罚。" "责罚?"建宁似乎清醒了,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好!那就让我好好想想,怎么罚你们两个?"说罢转⾝便走。 看着建宁的背影,绿 ![]() ![]() 然而管家也不知底里,也只得一顿『 ![]() 次⽇上朝,襄亲王讣告天下,吴应熊方约『摸』猜到昨天建宁何以 ![]() 接下来一连数⽇都是这样,任凭吴应熊如何恳辞求见,建宁只是拒绝——事实上,不仅是吴应熊,建宁谁都不肯见,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连襄亲王的葬礼也没有出席,七月十六⽇皇上迁居乾清宮大典,她也没有去。 人们都说:格格从前在宮里仗着太后娘娘疼 ![]() 整个额驸府笼罩在一种山雨 ![]() ![]() ![]() 然后,那一天,格格终于走出来了。她变得好消瘦,好苍⽩,她端坐在椅上,叫来绿 ![]() 红袖小心翼翼地用托盘托出一杯酒来,谁都知道,那是一杯毒酒。盛在琥珀杯里,红得像⾎。 格格平静而不容置疑地说:"喝下它!" 绿 ![]() "格格…"绿 ![]() 建宁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那是愠怒的晕红,她有些辞穷,又或者是不屑回答绿 ![]() 宮中来的人没有不讨厌绿 ![]() ![]() ![]() ![]() ![]() 绿 ![]() "给我拿下了!"建宁大怒。她不喊额驸救命还好,这一喊,只有令建宁更起杀心。 几个⾼大的嬷嬷拦住绿 ![]() ![]() ![]() ![]() 绿 ![]() ![]() 然而建宁冷着一张脸。现在,大概就是把全天下的眼泪汇成海流淌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绿 ![]() 绿 ![]() ![]() ![]() 吴应熊同样不明⽩建宁的心意,他不忍心绿 ![]() ![]() ![]() ![]() ![]() ![]() 他一次次地求见建宁而不得,又写了恳切的请罪书求红袖转 ![]() 吴应熊 ![]() ![]() ![]() 不管怎么说,董鄂姑娘已经进宮,并即将成为皇上的新宠。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关心这件事的人都会有谁呢?太后娘娘、洪承畴、鄂硕将军,还有后宮的那些妃子们,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建宁的挚友佟妃。 吴应熊终于想到了一个开解建宁的办法,即使不能开解,至少也可以暂时让她转移心思。于是,他再次拜托宮婢红袖,这次却不是为自己求见,而是为了佟妃:他让红袖转告建宁关于董鄂⼊宮的事,请问格格要不要进宮去探访佟妃,安 ![]() 果然没隔多久,红袖便出来传命管家备车,说格格要进宮了。 建宁是抱着安 ![]() ![]() 建宁 ![]() ![]() ![]() ![]() ![]() ![]() 平湖半晌无语。建宁才意识到,其实皇帝哥哥为了争风吃醋而『 ![]() "我不知道。"平湖幽幽地说,"每个人,都欠了另一个人的。也许,是我欠了你皇帝哥哥;而你皇帝哥哥,又欠了那位董鄂姑娘。" "现在,他又欠了十阿哥的了。"建宁似懂非懂地说,"那么我呢?我是欠了额驸,还是欠了绿 ![]() 平湖这是第一次听建宁说起额驸府的事,她同情地看着建宁,那么温柔沉默,一语不发。 于是,建宁源源本本地将自己从出嫁直到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道给了平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 ![]() 平湖轻轻叹息,却并不回答她的话,反问:"你一直说我才应该做皇后,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撺掇皇上把皇后废了,取而代之?" 建宁一呆,说:"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皇后废了,太后娘娘不点头,你也没办法做皇后。慧敏不是被废了吗?可是博尔济吉特如嫣又进宮了。谁都知道,这大清后宮里的皇后,只能是太后娘家的人。" "可是现在董鄂妃进宮了。皇上对她十分宠 ![]() "那恐怕不行。皇帝哥哥既然能从十阿哥府上把董鄂妃抢过来,就不会在乎皇后的话。就是皇后,也不敢把董鄂妃怎么样吧?" "岂止不能怎么样,听说皇上还禀告太后,说想立董妃为皇后呢。太后当然不肯,所以他们⺟子俩这几天闹得很不愉快。"平湖苦涩地说,"皇上尚且不能随心所 ![]() 建宁若有所悟:"我明⽩了,你的意思是说,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最重要的,还是皇上心里喜 ![]() ![]() 平湖轻轻头摇:"皇宮里的事,很复杂,想做皇后,还是想做皇上心里最重要的女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是额驸府里就简单得多了,而放在你⾝上,就更加简单。你是格格,是太后指婚给额驸的,额驸府里没有人可以违你的意,而额驸对你也是⽇久情深,所以,你既可以做额驸府里最尊贵的格格,也可以做额驸心中最重要的女人,这两者是否如一,完全看你怎么做。是不是杀了绿 ![]() ![]() 建宁愣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额驸府的最⾼主子,而自从 ![]() ![]() ![]() ![]() ![]() ![]() 建宁终于明⽩了,却又更加茫然:"香浮,你是说,关键不在我怎么做,而在于额驸的选择。所以,作为女人,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完美,然后等待男人来抉择,是吗?" 平湖道:"并不全是男人或女人的问题,而是,谁 ![]() ![]() 建宁也无言了。到这一刻,她才会无比清楚地了解到,她有多么 ![]() ![]() ![]() ![]() ![]() 然而,回到额驸府,建宁才发现:吴应熊放走了绿 ![]() ![]() ![]() 她想她的等待是无谓的,从她进府第一天起,额驸就在讨厌她,疏远她,他永远也不可能与她真正亲近。不论她怎么做,都不会变成他心中的最 ![]() ![]() ![]() 她看着吴应熊,冷冷地问:"绿 ![]() "在下愿意受罚,请格格放过绿 ![]() "你宁可替她受罚,也要保护她,是吗?"建宁绝望地问,"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吴应熊没有回答。他想,这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而是,他不能让一个女人为了他而枉死。作为一个男人,即使不能给他 ![]() ![]() 只是建宁不会这么想,她执拗地钻进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死胡同里,一遍遍想着:他要绿 ![]() ![]() 她没有勇气再盘问下去,甚至没有力气去想要不要惩罚吴应熊,她悲哀地挥一挥手:"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带着你的绿 ![]() 吴应熊当然不会走。这里是敕造额驸府,他若离去,不仅是对皇上不忠,也是对⽗亲不孝——额驸爷居然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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