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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作者:海岩 | 书号:44712 时间:2017/12/10 字数:196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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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彻底信任往往是最难的,至少需要漫长的时间。许多人因此终其一生也未能真正信任过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显赫一时的成功者,总会有比常人更多的猜忌和多疑,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权势的悲哀。单从这一点看,最值得长天集团总裁吴长天庆幸的,恰恰就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仍然能够在自己周围的众多同事中,享受到互不设防的轻松和愉快。也许是作为对他情义待人本![]() 从创业的角度上看,他确实是个成功者。从二十年前他辞去吉海市环卫局科技处处长职务,承包了吉卫塑料制品厂的那一天开始,靠仅有的五千元流动资金,就把一个原来仅仅生产一种低质垃圾袋的百人小厂,变成了拥有几十家分支控股企业和近二十万名职工的泰坦尼克式的长天集团。特别是在大前年集团的骨⼲企业长天实业股份公司成功上市之后,吴长天多年以来的宏图大略,基本上算是梦想成真。 当一个人的权力、名誉、地位和利益应有尽有的时候,他最害怕什么呢?那就是伴随而来的孤独。好在吴长天在集团里的地位,虽然算得上惟我独尊,但属下并非敬而远之。他以自己二十年一贯的人品、信用、作风和善待所有职工的道德信条,赢得了集团內许许多多职工的崇拜和 ![]() ![]() 下午,吴长天吩咐集团行政部经理李大功想办法把已经四五天没有回家的儿子吴晓找来。虽然这是他的私事,但李大功调动了集团京北公司十几名⼲部、六七辆汽车,分成若⼲小组,几乎找遍了京城每一个可能找到吴晓的角落,电话也打了不下几十个。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认真得诚心诚意。李大功从吉卫塑料制品厂的后勤组长开始,已经鞍前马后跟了吴长天二十年。从吴长天的口气上,他当然听得出,这位很少 ![]() 整个下午吴长天一直待在他的京西别墅的书房里,眉头不展,集团的副总裁郑百祥已经来过电话,告诉他长天实业最后一名赶到京北的董事刚刚下了机飞,正在赶往长城饭店的路上,晚上的董事会可以按时召开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今晚的董事会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到会的董事必须符合法定的人数。否则,一切精心的策划都将因之延缓,而时机已经不容再缓。华中 民人共和国证券法已经公布,将在七月实施,那是被数百年前的预言家称之为死亡之门的七月。他要在自己的上市股票中凑⾜坐庄的筹码,就必须在三月之前完成打 ![]() ![]() 他知道此时郑百祥正在分别和每一位已经到京的董事进行着紧张的会晤沟通,以便将他的计划先在私下里征求意见,吹风通气。现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长天集团正处在历史上一个最关键的时期,而郑百祥便是其中的一个。作为当年吉卫塑料制品厂的 ![]() ![]() ![]() ![]() ![]() ![]() 整整一个下午,吴长天始终沉着脸处理秘书送来的各种文件。在看了房地产公司的月度报表之后,还打电话到沈 ![]() ![]() 但即便是在与深圳那位建筑商会面时,他脑子里所想的,依然是今晚的董事会。长天实业股份公司的董事会共有九名成员,除了他本人今晚“因病缺席”之外,八人中须拉到五票同意现金分红的方案,他的计划才有可能实现。长天集团是长天实业的大股东,在董事会內拥有五席多数。以吴长天的判断,除他本人之外,郑百祥今晚至少可以拉到六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分红方案公布后的三天內,成千上万希望落空的股民们就该看着长天实业的股价大幅下跌而溃不成军了。等长天集团自己的公司用低价“通吃通赔”地 ![]() ![]() ![]() ![]() 送走了深圳的客人,他请秘书为他重新泡了一杯浓浓的君山银针。他看着杯中浮藻般的银针 ![]() ![]() “李大功要是回来,马上告诉我。” “噢,李总还没有回来呢,可能还在和他们一起找吴晓吧。”秘书答道。 吴长天只问这一句话,便又沉默了,秘书不再等什么答复,退了出来。吴长天看着窗外的夕 ![]() 这件事就是:他的⾝份,长天集团的⾝份,他和长天集团,算是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他接手吉卫塑料制品厂的时候,这家债务累累的小厂的净资产还是负数。那时候的吉卫,是个谁都不要的死孩子,从财务概念看,已经是个事实上的破产企业,只是当时国全都还没有一家破产的实例 ![]() ![]() ![]() 事情的起因要从八十年代的中期说起,在他以长天为名组建起长天企业的基础公司——长天实业总公司的时候,为了得到吉海经济开发区税收政策的优惠,他把长天实业挂靠在了开发区的财政局。反正财政局每年只收些管理费,并不过问他的经营活动,也不过问他的人财物的调动,企业內一切行为均由他自己做主。尽管长天企业下属的公司和工厂遍布京北、海上、广东和东北很多城市,但他顺理成章地把企业的总部注册在开发区之內,这些年所享受的政策优惠何止千万计。现在,央中决定府政部门一律不能再附属企业,几周前开发区财政局突然跑来和他商量,准备把长天集团的关系转到开发区招商总公司去,当时他愣了半天竟没有说出话来。长天是他的,府政没投一分钱,是他⽩手起家平地造楼,一天天拉扯起来的,他不需要转到什么招商总公司去,他难道还得有个婆婆来管着他?得有个上级单位来任命他?过几年再安排他体面地退休?当他拿着那一点退休金走出他含辛茹苦亲手建立起来的王国并和它再也没有多大关系的时候,他是一个⾼尚的伟人,还是一个历史的傻瓜? 是的,他和府政只是挂靠关系,长天企业的发展历程很清楚地说明了这几十亿的资产是如何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但郑百祥说得没错,天下是我们打的,但打天下时我们都忘记了树起自己的旗帜了。我们自己搞来了款贷,找来了钱,但没有理办任何个人资本投⼊的手续。所以在法律上,长天企业的每一块砖、每一台机器、每一分钱,都归国有。而你,长天集团的创造者,终将面临一个上级单位来接收财产、考查⼲部、组织政治学习、进行各种监督。你的每一分钱收⼊都要如实报告,每一平米住房都要丈量登记,超过规定要照章退出;用车、打电话都要实行公费包⼲的制度,超支自理…等等,等等。但这些都不重要,也许你从接手吉卫这个破厂那一天起就从没打算过享受,重要的是,长天企业所有经营活动的决策从今以后都要集体讨论,逐级请示;你对企业⼲部的调配与任免、奖励与处罚,都要受到另一种规则的限制。一切都不能再随机而变,不能迅速及时地自行决定。你不能整天只想着经营和生产、销售和技术,而必须拿出一半以上的精力,做出各种紧跟形势的政治姿态,为自己制造各种思想和行为的面具;你必须阿谀上司,以便在与上级派来的 ![]() ![]() 吴长天是从这种体制中走出来的人,他已经很难再习惯它的特点和规则。他想,如果他从此无权再决定什么的话,甚至还要和上级派来掺沙子的记书和副手在来来往往的內耗中消磨精力的话,那他就完了,长天集团也就完了。 他似乎必须马上行动,来捍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开始,他策划了一个将集团进一步股份化的方案:除了将长天实业股份公司的执股权大批转售外,再把集团內其他几个骨⼲企业也对外招资纳股,办成由多家股东组成的有限责任公司,以增加这些公司的社会 ![]() ![]() ![]() ![]() ![]() ![]() ![]() 他曾经仔细梳理过自己的想法,他自认为自己并未有一丝封建农民的意识,非要给子孙留下什么金银财宝、田产屋舍才能闭眼。他现在在各地住的几处房子,和公司的其他财产一样,都没有理办过向个人过户的手续,在职时可住,退休时要 ![]() 在他这次回京北以前,他在吉海特意把市委记书梅启良和他的夫人,一起约出来吃了一顿饭。他和梅启良一家人都很 ![]() ![]() ![]() ![]() “首先要听你的意见,”他对吴长天说“长天集团是你一手搞起来的,你觉得什么样的体制更适合它,你最有发言权。” 梅启良的诚恳和通达,对吴长天的內心起到了一点 ![]() 话一出口,他马上后悔,因为梅启良面⾊暧昧,沉思着未开口,这使他的酒劲立刻退了下去。他试图着往回收: “当然,这么多年我把公司的老营扎在吉海,始终没动,也是因为市委、市府政给我这么大的支持,我得为吉海做点贡献。梅记书你是知道的,市里要我出钱出人,让我办什么事,我们长天公司什么时候没有遵命?企业的资产无论属于什么 ![]() 梅启良这才点头:“你是吉海的利税大户嘛,市委、市府政当然要支持你。长天的总部不离开吉海是正确的,吉海给你的条件和政策,去别的地方你不一定拿得到。至于说,长天的企业 ![]() ![]() 对梅启良的这番若明若暗,左右逢源,既不失原则,又变通灵活的表态,吴长天翻来覆去,揣摩良久。一会儿觉得山重⽔复,一会儿觉得柳暗花明;猛然一想似觉暗含机锋,细一分析又不得要领。唯一给他留下一线光明的,是结尾那句连续说了两遍的“不是不能讨论”的话。只有此言,为他的希望留下了一个相对实在的活口,虽然梅启良并没有明说这个可以讨论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和梅启良吃过这顿饭以后,吴长天匆匆回到京北,人们以为他是为筹划长天实业股份公司的董事会而来,其实不然。董事会的事他几乎全部 ![]() ![]() 这件头等大事,存亡所系的大事,就在这个世纪最后的一个隆冬,在吴长天的小小的书房里,悄悄地启动了。也许吴长天这种急迫的心态也是世纪末情绪的一种,他心里总是觉得一个时代的期限将近,很想在新世纪开篇之前把这等生前⾝后的大事一揽子了结。知情的人中,只有李大功一个人不需要参加具体的研究和 ![]() 吴晓是晚上快九点钟了才出现在他演出的那家酒吧的,李大功把他带回京西别墅时,几乎快要夜深人静。吴长天从內心的最深处,是非常非常疼 ![]() ![]() ![]() 儿子躺在自己卧室的 ![]() ![]() “这几天还在搞你们那个乐队吗?”他问。 “啊。”儿子拿起 ![]() “拍MTV的事,找到资助了?” “正找呢。” 吴长天沉默下去,不知后面的话该如何开口。倒是儿子问:“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和儿子说话,吴长天的口气照例是威严的,只是习惯而已,其实他面对儿子时的內心是充満慈 ![]() 儿子反问:“我去找她⼲吗?” 吴长天说:“上次你和她,还有她妈妈,一起去港香旅游,你们不是处得 ![]() 儿子的目光有些疑惑,不是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而是因为他问这个问题时脸上那异乎寻常的温和。儿子说:“来往过,不过很少。” 吴长天点了点头,说:“我这次离开吉海前,请梅珊的爸爸妈妈吃了一顿饭。她妈妈跟我说梅珊很喜 ![]() 他的意思是明⽩无误的,但儿子不知是因为天真的本 ![]() 吴长天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再把话说得更明⽩,他今天必须拿到儿子的一个明确的态度,他不得不露骨地追问了一句:“梅珊…你对她印象到底怎么样啊,啊?” 儿子未即答言,他又说:“在港香我就看出梅珊对你 ![]() ![]() ![]() 尽管后面这句话暗含了些伤 ![]() “爸爸,是不是杨⽩劳借了⻩世仁的印子钱,得拿喜儿去顶债啊?” 叁 在“阿伊鲍鱼”与刘文庆较完劲儿之后,林星仅仅在心里别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神清气定,自我解脫了。她马上就到二十一岁了,对一般女孩子来说,正好是个青⻩不接的年龄。她那些同学都是这样的:想装扮成 ![]() 她的朝气表现在对任何想做的事都敢去做,对任何去做的事都満怀信心,她的老练表现在对未来从不热衷细节的规划和具体的憧憬。未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天才晓得呢。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的生活态度,并做好眼前的每件事情。她的生活态度是坚強如铁和相信自己,而且还必须保留那么一点基本的道义;她拥有的优势是:习惯孤独。 因为她没有⽗⺟,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一个⽇常有来有往的亲戚。尽管许多同龄人还在拼命挣脫家长的管束,讨厌⽗⺟的关怀呢,但有和没有还是不同的,因为⽗⺟和家庭永远都会是你精神上一个潜在的支柱。 在大学里,同学和老师对林星都不错,她有数不清的朋友。可朋友是什么?君子之 ![]() 经历和环境养成了她的这种理 ![]() ![]() ![]() 从退守孤独转化为对事业的专注,既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又是典型的坏事变好事。所以当第二天中午刘文庆又开始呼她的时候,她几乎分不清这对她来说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她没有回,呼了她一整天,她都忍着不回。但忍着忍着就有些不忍了,到了傍晚刘文庆终于跑来敲响了她家的房门,她才意识到孤独也是很容易被瓦解的。 林星拉开门,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她不知他的一个眼神是否就⾜以令她弃守。刘文庆走进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先是自己给自己倒⽔喝,继而拉开冰箱在里边找着什么。林星板着脸回⾝到桌前整理着台面,心里已经有点软,但她还是想等刘文庆先开口。 刘文庆关上冰箱门,砰的一声打开一罐可乐,说:“你知道我今天⼲吗了吗?我今天到证券市场过了一回大户瘾,我下了二百万的单!” 尽管这是林星目前最厌烦的话题,但刘文庆的口气还是把她惊住了。 “二百万?” “一百五十万是客户的,五十万是我自己的。”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没把我也卖了吧?” “瞧你说的,卖谁也不能卖你呀。钱是我借的。我妈给了我五万,我哥拿了八万,我嫂子他们家出了十万,再加上从几个朋友那儿凑了点儿。我一个朋友正好要买车,我让他晚几天再买,再加上我自己的钱。这是一个好机会,一般人都以为长天实业的股价已经这么⾼了,都不敢再收,我是摸准了消息下单子。做股就是靠消息。那帮小股民老是盯着哪个公司的业绩好,哪个股票的价位低。那些大炒家光是琢磨哪个庄家有实力,就知道闭着眼睛跟庄跑。我呢,我是一不买公司,二不买庄家,我买的是趋势!” 刘文庆踌躇満志之态,溢于言表。林星冷笑:“看来你昨天那顿饭没⽩吃。” 说到吃饭刘文庆的得意更进了一步:“长天实业开发公司的那位金总,我今天早上跟他通了电话,我本来想谢谢他,结果他还真跟我聊了会儿,还要请我吃饭呢。” 刘文庆的神态简直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把林星与之 ![]() ![]() 对林星的态度,刘文庆以一种不与之计较的豁达笑了笑:“你现在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坏了啊,老这么 ![]() ![]() 这下林星明⽩那位金姓老总为何要请刘文庆吃饭了,按这个进展速度说不定三天后就该单请她了。她不知道刘文庆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装糊涂。她与他冷眼相对,狠狠地说: “对不起,我明天要到吉海出差,恕不奉陪了。” “出差?真的假的,你帮帮忙别闹了好不好。” “你要看看我的火车票吗?” 刘文庆急了:“我可以帮你把车票退了,你晚一天再走怕什么。人家金总特别忙,平常很难 ![]() ![]() 林星忍无可忍:“你告诉那姓金的,那个什么狗 ![]() 说到男朋友,刘文庆的愤怒终于倾泻出来:“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你到底想⼲什么?啊!那小⽩脸是⼲什么的?啊!不会是你在街上现找的‘鸭’吧!” 话说得这么难听,争吵于是不可避免地升级。“刘文庆,你怎么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我要脸,你给我脸吗?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给我留了一点脸面吗?你带那么个小⽩脸去,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亲亲热热那德行,你要脸吗!” 林星全⾝发抖,竭力 ![]() 林星在他⾝后用劲儿摔上门。 客厅里安静下来,艾丽和阿欣探头探脑,分别从自己的房间钻出来,做惊恐状地问道:“怎么啦你们俩,他怎么对你那么厉害呀?” 林星当然无法和她们解释,她重重地吐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没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出去?今天没有约会吗?” 艾丽说:“正要去呢,你们在客厅吵架,我们都不敢出来了。” 林星苦笑着挥了一下手,像是个抱歉的表示,又像是一种解嘲。艾丽和阿欣一边行⾊匆匆地描眉画眼穿⾐打扮,一边说着刘文庆的坏话,以示对这位房东的声援。 这时房门又响了,林星一听就知道又是刘文庆。她咚咚咚地走回自己的卧房,砰的一声反锁了房门。她甚至懒得去留意客厅里的动静,懒得去听艾丽阿欣怎样和刘文庆周旋。好一会儿,有人在敲她卧室的房门,随后是艾丽的声音。 “嘿,出来吧,林妹妹,这是另一个宝哥哥。” 林星打开门,没想到,客厅里站着的,是那个⾐着笔 ![]() “你怎么来了?” 男孩不知该如何说似的:“啊?”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跟周围邻居打听来着。” “噢,你有事吗?” “有点事。” 林星把阿欣摊在沙发上的⾐服卷起来扔给她,对吴晓示意“坐吧。”然后又去厨房给他倒⽔。艾丽神秘兮兮地跟进来,小声调笑:“嘿,你要真是对钱无所谓的话,这个可比刘文庆強多了,长得多精神啊,很配你的。” 林星瞪眼:“我跟刘文庆又不是图他有钱,再说他有什么钱呀!”可艾丽的话又使她多了一个心——艾丽和阿欣马上就要出去玩了,如果这栋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吴晓两个人的话,在艾丽的狗脑子里,肯定会把他俩⼲柴烈火地胡想一气。于是她索 ![]() 于是她和吴晓先于艾丽和阿欣下了楼。吴晓也没吃饭,他们就在街对面的一间小小的咖啡店里坐下来吃意大利面和汉堡包。吴晓说昨天就是在这儿盯着她的楼门口等她的。林星说是吗,为五十块钱不值得。吴晓说五十块钱也没⽩送,还吃了一顿鲍鱼呢。林星说那有什么,那是你帮我的忙。你今天找我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呀?吴晓突然脸涨红,说:我想请你也帮我个忙。林星说:什么忙?吴晓说:我想请你也装一回我的女朋友。 林星吓了一跳! 可随即她又笑了,没想到居然和一位素不相识的小伙子还有这样一种礼尚往来,既荒唐又好玩儿。 “你也想气气你女朋友?”她问。 “不是,是我爸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不太喜 ![]() “你爸是⼲吗的?什么时代了还⽗⺟之命,媒妁之言,包办代替呀。你不愿意谁还能強迫你。” 吴晓不言。半天才说:“我妈不在了,我爸的话我也不能老不听,我工作的事就和我爸闹翻过。有半年他都没和我说话。现在我也大了,也不想总和他吵架,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个女朋友了,而且 ![]() “你说吧,需要我怎么着。” “我爸不信,所以过两天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没问题,我的表演⽔平不会比你差。明天我要去吉海市出差,等我回来吧,你呼我就行。” 吴晓有些意外地说:“你要去吉海吗,我爸今天也去了吉海,那我们可以去吉海见他。你是坐哪班机飞?” 林星也觉得巧,似乎事情的进程已有点接近于一个故事的结构了。她说:“我坐火车。”她说了她的车次,突然意识到旅途不免枯燥,找个人结伴同行不失为一件快事。但她没想到吴晓竟是一副如此大方的口气: “我最讨厌坐火车了,时间太长,我们还是坐机飞吧,我去搞机飞票。” 为这事花这么多钱坐机飞,林星觉得似乎有点过于挥霍了,见一面做场戏至于如此破费吗?但是吴晓的态度看上去颇为认真,而且断断没有一点舍不得或者不划算的意思。林星想,既然这小子肯冒傻气替她出这张机票,而且自己也不算是无功受禄,何乐而不为呢。 林星过去是坐过两次机飞的,一次是小时候,一位在空军工作的叔叔带她坐过一次运输机。那机飞又老又旧,飞起来沉浮不定,别人吐了她没吐。机飞上的解放军叔叔都夸她,从此培养了她坐机飞的自信。第二次是她大前年大学放假时,到宁夏银川⽗⺟那里过舂节,因为买不到回京北的火车票,怕耽误开学所以⽗⺟给她买了机飞票。这是她第一次坐民用的客机,虽然是那种小机飞,但 ![]() ![]() 在与吴晓达成结伴而行的协议之后,与上次林星请吴晓帮忙时一样,两人又开始设立攻守同盟。吴晓说你一定要跟我爸说咱们俩认识很久了,而且你还得是特别 ![]() ![]() ![]() ![]() ![]() ![]() ![]() ![]() 吃完饭吴晓不像以前那么赖了,抢着付账,林星不让,坚持AA制。当晚他们在那间咖啡厅分手,夜一无话。第二天一早林星就爬起来去退火车票,然后又赶回家收拾行李,又匆匆忙忙地给自己下了点面。她和吴晓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半他来接她。 十二点半吴晓准时来了,从这一刻开始,林星便发现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首先是吴晓坐了一部宽大豪华崭新锃亮的奔驰轿车来到她的楼下,随车而来的除司机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西服⾰履看上去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汽车和静源里简陋破旧的居民楼相比,显得庞大得不可一世。要不是吴晓打开车窗⾼声叫她,她绝不会想到这又黑又亮的车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満腹狐疑坐进车子,问吴晓这是谁的车,你真有办法。吴晓说这是我爸他们单位的。林星对前座上的那位中年男子笑笑,沾光似的连连道谢。那人报以礼貌的微笑,说不用谢不用谢。到了机场,林星看见那中年人跑在前面殷勤地替他们办了登机牌,然后 ![]() ![]() ![]() 林星再次吓了一跳,有这样体面的车和这样体面的人专程送行,就像他们是相当于哪一级⼲部似的。而且,上了机飞林星才知道,他们坐的是头等舱。他们为何能有如此的派头?头等舱的服务姐小极尽周到客气之能事,使林星恍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问吴晓,坐头等舱去吉海要花多少钱?吴晓说,管他呢,我爸爸他们公司和航空公司有机票合同,用不完的话过期作废,所以不坐⽩不坐。 吴晓的解释使林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依然疑窦未消。直到他们到达吉海,一走下机飞就被一辆等候在停机坪边上的加长型卡迪拉克轿车直接接出机场,气宇轩昂地开往市区的时候,林星才不得不深信,这位曾经偷吃她的盒饭并向她讨借过区区五十元车钱的萨克斯少年,无疑是一个超级巨富的纨弟子。 卡迪拉克穿过吉海繁华的市区,继续向夕 ![]() ![]() ![]() ![]() 吴晓在卫生间里磨蹭个没完,林星坐得无聊便信步从客厅走到门前的回廊,四面张望。回廊外是満眼整齐鲜 ![]() ![]() ![]() 她退回到客厅,吴晓也终于梳洗完毕,容光焕发地从卫生间出来了。林星笑道:大姑娘上轿呀?吴晓辩解:坐机飞可脏呢,你不洗洗?那位去机场接他们的人走进来,招呼他们去吃晚饭,他们就跟着他往餐厅走。一路上林星从一些敞开的房门里,看到一间间气派非凡的会议厅、会客厅和宴会厅。时值晚餐时分,几间宴会厅都已灯火辉煌,服务人员正一一布置着场面。路过一个宽大的过厅时,林星看见这里所有的人皆忙碌着把几个⻩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 ![]() 林星和吴晓被领进一间小宴会厅,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饭后他们被告知吴晓的⽗亲因公务 ![]() 林星马上对吴晓说:“明天要是再见不到我可恕不奉陪了。我还有采访任务呢。” 吴晓一脸对不起的样子,说明天肯定能见着。 林星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是打算了帮忙帮到底的。这天晚上工作人员就安排他们在这楼里分别休息。第二天早饭之后,有人备了车子,将他们从这里接走,沿着郊区公路走了二十多分钟。在穿过几幢漂亮的乡间别墅之后,林星看到大片绿⾊的丘陵和林木,看到点缀其间的镜子一样的袖珍湖泊。依据以前在画报上得到的印象,她知道他们已经进⼊了一座⾼尔夫球场。 汽车在草坪边上停下,有人引领着他们踏着青 ![]() ![]() ![]() ![]() 吴长天也是一怔,但只是瞬息之间,面目马上恢复了平和,问吴晓:这是你的朋友吗?吴晓说是啊。吴长天伸出手与林星握了一下,表情说不清是冷淡还是严肃,他问:“你不是因为吴晓才去采访我的吧?” 林星几乎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如何描述整个事情的始末。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该怎么称呼吴长天,是叫叔叔还是叫吴总。她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吴总,我不知道是您。” 吴长天向近处一辆电瓶车走去,从上面取了矿泉⽔喝,然后看一眼⾝后的林星和吴晓,又问:“他没告诉你吗?” 林星努力克服着突如其来的尴尬,答道:“没有,他只说他爸爸在一家公司工作,我确实不知道是您,我可以发誓!” 吴长天淡淡地说:“噢,那倒是真巧。” 最吃惊的倒是吴晓,他疑惑地看看⽗亲又看看林星,几乎不敢相信地问:“你们认识吗?” “认识!”吴长天很⼲脆地回答儿子。 这个场面对林星而言,似乎很难进退了。吴长天是她采访的对象,也是她新近崇拜的人物,她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去充当一个“骗子”的角⾊。但这场戏又必须继续演下去,因为她不可能中途退场,背叛自己同龄的朋友,背弃自己原来的承诺。所以,当吴长天问她你和吴晓认识多久了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继续按原定的计划编造: “两年了。” “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吧?” 她点头称是。 “你对吴晓看法怎么样?” 吴晓马上议抗:“爸,你问这个⼲什么,她对我的看法还能不好吗?” 吴长天理也不理自己的儿子,眼睛只看着林星:“你实事求是答。” 林星已经镇定下来,她镇定如常时的口才是充満自信的“你说吴晓吗,他不 ![]() ![]() ![]() “你和他 ![]() “不是,我是觉得他 ![]() “什么?” 吴晓和他⽗亲几乎是同声疑问,他们都不知道流川枫是谁。林星这么说多少有点调侃的 ![]() “那是⽇本动画片里的人,一个打篮球的⾼中生,长得和吴晓一样,女孩子现在都 ![]() 吴长天也许听不出林星口气中的游戏心理,但至少把她的回答当做了女孩儿的一种风趣。他笑了一下,问: “你了解吴晓都有什么缺点吗?” “呃——了解,有时有点幼稚吧。呃,还有…他太 ![]() 对林星的回答,看不出吴长天脸上一丝认同与否的反应,他又问:“你们两个,是你追他,还是他追你?” 林星本想说,没有谁追谁,都是互相的。但一念之间,却转而说道:“是他追我,从来都是男的追女的,女的可很少追男的。”她觉得这本来就是吴晓求她帮忙的事,她不能再扮演低人一等的角⾊,尤其是在吴长天这种大人物面前,犯不着自找卑微。 吴长天的问话至此告一段落。而林星用这句话作为这场“相亲”的收尾,使她隐隐觉得占了上风,脸上也就有了几分轻松。吴长天说:“你们玩儿吧。”便离开他们向他的客人们走去,他也许没想到林星会大胆地在⾝后叫住他。 “请等一等,吴总!” 吴长天站住,回⾝看她。林星说:“吴总,我这次到吉海来,其实主要是为了继续采访长天集团的企业的。您能给我一些支持吗?” 吴长天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星说:“如果您能对下面发个话,也许我会顺利些。” 吴长天想都没想便答复道:“我会派人派车陪你到下面企业去的。你会顺利的。” 这是林星此行的真正目的,能有如此安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她⾼兴得几乎忘记了⾝边的吴晓和自己此时的角⾊,兴⾼采烈地向吴长天连声致谢。她的奋兴让吴长天再次停下脚步,侧⾝看她,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真的想谢我吗?” 林星笑道:“当然,我真心实意。” 吴长天点了一下头:“会有机会的。” 吴长天回到客人⾝边,既亲热又不失派头地用英文和那些洋人们大声说笑,然后一起坐上电瓶车,向球的落点开去。林星和吴晓望着远去的车子,都呆呆的,站着没动。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林星先松了口气,摊开两手对吴晓笑道:“行了吧,我完成任务了。” 吴晓冲她 ![]() ![]() 从这一天下午开始,林星就忙碌在她计划中的一系列采访工作里,不再理会吴晓了。在整个长天集团,吴长天的每一道指令,都是神圣的,都会得到一丝不苟的贯彻执行。当林星从⾼尔夫球场一回到小⻩楼,马上就有一位集团总部的工作人员找到她,说是奉了总裁办公室的指令,负责陪同和协助她这几天在吉海的采访,并且果然安排了一辆专车给她使用。原本估计会困难重重的采访一下子变得极其顺利和轻易,几乎让林星觉得这实在是一种运气。 负责陪同她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名叫夏卫华,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他每天早上随车来小⻩楼接上林星,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带她去想去的企业,帮她找想找的人。在林星采访时他总是陪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他们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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