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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绿血 作者:严歌苓 | 书号:44757 时间:2017/12/10 字数:11175 |
上一章 章91第 下一章 ( → ) | |
人们开始退场。 季晓舟等三个人依然伫立在原地,望着渐渐空旷的表演场。 季晓舟哆嗦着嘴 ![]() ![]() 观众快走完了。而季晓舟仍在 ![]() 三⽑绝望了。他已在这山坳里寻找了整整一天,仍然不见了不起的影子。 他早晨惊醒时,发现腿上搁着半块 ![]() 三⽑太了解了不起那可怕的冲动。他素来是放纵这冲动的。他把结束生命看得象结束一个辉煌的乐句一样吗——他在做一桩最蠢的事。 必须找到他。三⽑要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 ![]() ![]() ![]() ![]() ![]() 那么,这个了不起现在在哪儿?他还活着吗?他带走一支 ![]() ![]() ![]() ![]() …你怎么会想到死呢?荣誉对你来得太容易,所以你会轻易毁掉它!生命对于你来得太完満,所以你也会草率断送它。你不肯吃苦。虽然你曾傲居于一切人之上,但你对自己竟这样无把握。你 ![]() ![]() ![]() ![]() 你或许想到曾经给予我的种种辱没,想到我会因此记恨在心!…你莫非把我想得那样狭隘,在这种时刻还会去想那些烦人的琐事?我承认自己被你刺伤过,并一再刺伤。你的尖刻曾弄得我困窘不堪,我那时曾在心里一万遍地控诉你对我的忍残… 但我不会记仇,不会恨任何人,虽然你从来对我不曾有过公道。我生来只恨一个人,那个人我不曾见过。他给了我生命和屈辱。但我在屈辱中 ![]() 三⽑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上的负荷与心里的负荷 ![]() ![]() ![]() ![]() 奇怪的是,两天没吃东西的他一点也不觉得饿,所有的 ![]() ![]() ![]() 必——须。 他慢慢走下山坡。这是哪里,他一点也不明⽩。他抬起头,望着深灰⾊的天穹,想依靠那点可怜的识辨方向的能力,找到一两颗他 ![]() 当三⽑睁开眼时,周围尽是模糊不清的面孔。这些面孔不象梦那样远,因为从那些鼻孔中吹出的气息使他 ![]() ![]() “你别动,同志,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其中一个面孔低声说。三⽑一阵颤栗——就这样,一下子,突然地——贴近了祖国。这惊喜甚于从恶梦中醒来的一万倍。我获救了,实实在在地活着。一股清新的气息扑来,他看清四周是一片婆娑的竹林。 正在化脓的口腔使他难以说出一句成形的句子。周围的人不停地发问:“宣传队的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怎么会一个人被撇下…”他呜呜鲁噜地解释着:不只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战友,还有…可他们打断他,说是一点也听不懂。那个挎冲锋 ![]() 逐个开始疼痛的伤口催醒他的回忆:在从陡坡滚下的途中,他几乎⽪开⾁绽了。 “别动,我们抬你走…”甘肃人说。 三⽑心里苦笑。动,我这会儿动得了吗?他费了很大劲才说明⽩:他渴,他饿。 “排长,担架扎好了。”一个战士说。甘肃人应了一声。“不忙,先让他喝点⽔,吃点东西。”他抬起三⽑上半⾝,用自己的腿垫住。过了一会儿,一缕凉丝丝的舒畅 ![]() ![]() ![]() 担架轻微地颠簸着,借助竹子的弹 ![]() ![]() ![]() 三⽑渐渐弄明⽩了:这支精⼲的小分队执行着一项特殊任务。我军运输弹药与给养的车队常被敌人炮火袭击,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也多次车毁人亡。据判断,这一带大山里肯定潜伏着敌人的观察哨。首长命令两天內一定要挖掉这些“眼睛”让敌人的炮阵变成瞎子。 走了约摸一刻钟,排长下令停下。他掏出一张地图,拧开袖珍手电,在图上作着记号。排长合上图纸,转脸对大伙道:“分头行动!” 排长让一个精瘦的小战士留下照看三⽑,约定三个小时后在原地会合。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 ![]() “你冷吧?”那战士问,说着递来一件雨⾐。听嗓音他还是个孩子。“我有一个星期没觉睡喽…你呢?”三⽑无法回答他。孩子的话往往不需要别人回答。 “你晓得不?我们排里牺牲了五个人,跟我一样,都是七八年的兵。才怪哩,我眼都来不及眨,他们就倒下了…”他停顿一会,仿佛在探求生与死之间的微妙差异。“排长——哦,不是刚才那个,他是火线上提起来的,过去是副排长——老排长走在我前头,轰隆一声,我俩都下趴了。过了一会儿,他推推我笑着说:‘哎,没死啊?’我问:‘你咋样?’他站起来扑 ![]() ![]() 睡吧,你这可 ![]() ![]() 三⽑一劲使,双手支撑⾝体,居然站起来了。本来就瘦弱的他 ![]() ![]() 偌大个万人体育馆人已散尽。季晓舟坚持要等廖崎。 萍萍冷冷道:“你别不知趣了!现在人家不晓得被多少记者围着。” 季晓舟不做声,仍站着不动。清洁工开始清扫场地。 “走吧!”乔怡也说“他现在顾不上我们。” 晓舟看了她俩一眼,终于默认她们不无道理,便悻悻地、充満遗憾地跟随她们往门口走去。 “喂!我已经等了你们半天了!”廖崎意外地出现在出场口,连演出服都未及换下。 …雨淅淅沥沥。三⽑拖着两只愈来愈沉的脚,摸索着往前走。能否找到了不起,他丝毫没有把握。可在他的生活中有多少事是有把握的呢?他只凭执着的信念去行动。 他浑⾝透 ![]()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亮了。他靠着一棵树,刚想坐下小憩,忽听不远处传来窸窣之声。循声望去,朦胧中一团东西在 ![]() ![]() “是你…我早就看见你了…”一个衰弱已极的声音在雨中飘忽。 三⽑不相信耳朵,不相信所有的器官。他继续往前走,也许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忽然⾝体一晃,跌倒了。从同一平面上,他看到对方大睁着的双眼。了不起,是你!你活着?!你居然还活着!…三⽑向前爬了几步,猛蹿起来,扑上去将他抱住。了不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们离别一天夜一,而彼此都不敢认对方的模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了不起的脸被蚊蚋叮得整个肿起来,带着无数细小的⾎口“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我过去…对不起你,你倒为我…” 三⽑制止他说下去。 昨晚,他爬过树林时,看见一具没有双眼的尸体,从模样上判断他是越南人,并已近暮年。他被这尸体的模样骇坏了,慌忙绕开他爬过去,而那难闻的腐臭却追随着他。那就是死。他懊悔自己的冲动,这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他没有权力把自己也象那具尸体一样不负责任地扔在荒草里,而死又是多么漫长的过程——他看见那具尸体旁积着十几个烟蒂…于是他决定尽可能活下去。当他正视了死之后,⾝上突然出现活的力量。 “我不是有意这样,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了不起衰竭地说。 一瞬间,三⽑狂怒起来,他浑⾝哆噱,想骂他、打他、惩罚他,甚至扼死他,他让他费了那么多周折,吃了双倍的苦…但他却紧紧搂住了他,生怕再次失去他。两人同时哭了,男人间的温情居然需要这么多痛苦来铺垫啊!… 三⽑背起他,顺来路走去。就会找到队部的!他多想把昨晚的奇遇告诉了不起,让他⾼兴! …糟了!脚下的泥沼怎么在往下沉?!地面上是浅浅的⽔,没不过脚踝,但⽔是黑的;稠浓的,一脚踩下去便泛起发臭的气泡。见鬼,难道又 ![]() 他拚命地往前鞺,而腿却象开玩笑一样原地踏步,他急出一⾝汗。 沼泽,魔鬼的陷井,地狱的⼊口…不能停下,否则等于死。沼泽会 ![]() ![]() ![]() ![]() 三⽑ ![]() 还是没有声响。休克了?睡着了?还是… 三⽑手脚并用,而越挣扎却越使他往下陷,下巴已浸⼊瘟疫般可怕的泥浆。他奋力仰起脸,看着周围一每一棵树都无动于衷地立在那里。不会有一双胳膊把他们从无可挽救的陷落中拉出来。 不,不能这样听凭它吃了我们!我还没死,还有希望。他劲使地扒着,但还是不行,似乎这只增加下陷的 ![]() ![]() 突然,从矮树丛里走出一个人来。三⽑看见那人有一张黑黑的脸膛,⾼大的体态——这形象他太 ![]() “站住!啊哈,了不起!你这小子…” 他们惊异地回过头,见杨燹背着手已矗到他们背后。 廖崎伸出手,杨燹却依然将手背在⾝后:“你不给我票,我不跟你握手。”他脸上现出顽⽪的神情“不过老实说,你混得不错!指挥大有长进!” 廖崎松了口气:“我准备下一场弄票给你的…” “得了吧,你小子还记那两拳之仇!不过没票我也照样进去了。” 季晓舟问:“你怎么进去的?” “世界上有难倒我的事吗?我可等不到什么下一场。先睹为快!祝贺你——了不起的家伙!”这次是杨燹郑重地伸出手。 乔怡见杨燹来,赶紧闪到萍萍⾝后,不知怎么,她越来越怕见他了。 杨燹提议集体散步,尽尽重聚之兴。大家欣然同意。 “小嫚的⽗亲从京北来了。不然今晚她要和我一块来看你的表演。” “听说你和⻩小嫚…”廖崎窥偷一眼乔怡。 “过几天,结婚的时候我不打算请你们,今晚我请客。”杨燹转⾝对大伙说。他退着走路,同样敏捷“我怕她太⾼兴又要受刺 ![]() 乔怡木木的,手被萍萍劲使捏了一下。这一群“大兵”拥着一个“西装⾰履”走在马路上。杨燹象个疯子,不时从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两声低吼:“噢——!噢——!”这种奋兴的原始的发 ![]() 前面一家个体户的夜宵店还开着门,从那浅绿⾊的灯光里传来灰蒙蒙的歌声。 天上的星星为何象人群一样拥挤? 地上的人们为何又象星星一样疏远… 这歌声是从海峡对岸泊来的,风靡一时。那夜宵店看来 ![]() “喂,那儿有啤酒!”杨燹叫道。 “噢——!”大伙也学会了这种低吼。这家伙⾝上无论好恶的习惯,仿佛都有无可抵御的号召力。 “跟我上!同志们——” “噢——!” 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把踌躇的乔怡隔在马路另一边。汽车一辆接一辆,是车军。 乔怡考虑是否单独行动。 车队间隙中,她发现杨燹在马路对面定定地望着她。车军象长龙阵,蒙着森严的篷布。 他过不来,她也过不去。两人似乎相隔很远。 荞子用树 ![]() ![]() “你…你哭了?”采娃推推埋着头的荞子“⼲吗哭呀?” 小耗子轻声道:“别问…” 采娃嗫嚅着:“别哭,会好的!大田会好的,数来宝会好的…赞比亚他不会死的…” 荞子抬起头:“我没哭,烟熏…” 远处突然传来 ![]() 三个姑娘一齐站起来。 ![]() 轰隆作响的车军风驰电闪地驶过,带起一阵阵烟尘… 赞比亚并非主动袭击他们。他背着了不起往山林里撤的时候, ![]() 敌人是女 ![]() 看来从昨天夜里他摸掉了他们一个哨兵,观察哨暴露了,他们就一直在搜索他。 赞比亚把了不起蔵在草丛里,对三⽑叮嘱道:“你一步不准离开,守在这儿!”他看了看,仍不放心,又给他们盖上肥大的芭蕉叶。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要开 ![]() 赞比亚甩开跛着的飞⽑腿,突然返⾝往回跑。三个越南女兵被他这副疯样吓坏了。这哪是人?简直是一头红了眼的西班牙斗牛!她们尖叫着,居然扭头就逃。 他的弹子追上了其中一个。她那曲线甚美的⾝子扭成⿇花,倒下去了。另外两个突然恍过神来,分散开,朝两个方向跑去。就在他犹豫着先送谁命的当口,两支 ![]() 棕树 ![]() ![]() ![]() ![]() 当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对手已不止刚才那两个女兵,又多了个男人。凭直觉,他认出这家伙就是昨晚那矮子,那只种公羊。 他把一枚手榴弹 ![]() ![]() 对方不敢贸然前进,打一梭子,试探着走两步。赞比亚从敌人的弹着点分析,他们现在是盲目的,并没有发现他。 他贴着地⽪,蛇一般匍匐潜行,爬到五六十米外,发现敌人已到达他刚才的方位。他又爬得远一点,伏在密不透风的草丛里,等待一个“戏剧 ![]() 果然,他们发现了那个女同伙。他们稍停了一会,端详着她。 赞比亚庆幸他用杂草掩住了拉火索,又把那套着弹环的手指弯了回去,只留着 ![]() 有热闹瞧了—— 但“猎物”不上钩。他们绕开了她。矮男人轻声布置着什么。三个人兵分三路,矮男人正好朝赞比亚的方向直 ![]() 赞比亚懊悔自已太自作聪明,同时惋惜那枚⽩⽩损失的手榴弹。 矮子越走越近。妈的,我与这冤家有缘分!忽然,其中一个女兵跑了回去。另一个回过头,尖声叫了句什么,象是骂人。矮男人站住了,咬牙切齿地对她俩嚷着,一边朝她们急匆匆地比划。 谢谢老天爷!第一个女人扑向那死去的伙伴… 再多赚一个——第二个女兵也扑了上去。赞比亚的手把 ![]() ![]() 两个娘们相互骂着什么 ![]() 矮男人不管她们了,继续往前搜索——他离赞比亚仅有十来步了! 沉住气。赚两个、两个!… 她们动手抢那块表了。赞比亚幸灾乐祸又急不可待地看着,几乎顾不上理会这个越走越近的矮子。他奋兴得直咬手指,不然会喊出来… 抢吧!抢吧!快些!就要去极乐世界了,还客气什么… 终于“轰”的一声响。 一切快得犹如闪电,但赞比亚还是看清了。他看见了她们扳起那僵硬的手腕和那手指上连缀的拉火索;他甚至看到她们一瞬间后悔莫及的神⾊,两双绝望的黑眼睛… 她们十六岁?十八岁?… ⾖蔻年华。在学会 ![]() ![]() 赞比亚刚刚站起⾝,后面扫来一梭弹子。原来那矮子没走,在附近埋伏了近一个钟头。 这一⾼一矮开始了真正的角逐。赞比亚明⽩,这矮子的狡狯与勇敢都不在他下风,何况他吃 ![]() 杨燹几次想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无奈车军一辆接一辆,开得飞快。他焦急地抖着腿。 乔怡进退维⾕,哀哀地站在那里… 荞子拴好弹子袋,背上 ![]() ![]() ![]() 数来宝在睡梦中不断呻 ![]() 她得冒死去争取活的希望。 小耗子庄严地跟她握了握手,企图把自己弱小⾝躯中的力量转移到她⾝上。采娃也伸出手,但还没握就“呜”的一声哭起来。 小耗子象个懂事的孩子对荞子道:“你去吧,这里有我。采娃,别哭了好不好?” 荞子拍拍采娃的脑袋:“别吵醒大田…”她背起那支冲锋 ![]() 战士,这称号使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虽然她那样子有点可怜巴巴。 她上路了,朝着 ![]() 荞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要靠她在这荒莽大山里寻觅。每踩到一条滑腻的东西,她就断定那是一条蛇,但回⾝去看,却发现不过是半截露出地面、生着青苔的树 ![]() 汗把她的衬衫和军 ![]() ![]() ![]() …大田等着我。 …数来宝等着我。 等着吧,采娃和小耗子会笑的。 等着吧,明天…最多后天,后天这时,大家都会躺在那样全安、那样舒适的 ![]() ![]() 大田,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数来宝,你那一袋地瓜没有⽩背。 ![]() ![]() ![]() 这是一大段上坡路。她伛下的⾝体象一张弓,绷得快要断的弓。不能停,往上啊——腿怎么总是迈不出预期的步伐?忽然,她 ![]() ![]() ![]() 她伏在地上摸着, ![]() ![]() 不仅是手,而且是个人! 她踉跄着退几步,与此同时,食指勾动了扳机:“达哒哒…”整整一梭子出去了,她被击发的后坐力震得仰面朝天倒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她再次跳起来,换上一个弹夹。她大口 ![]() 没有动静。她又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动静。她借着从云 ![]()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尸体。这是个越南女兵。天哪,隔不远又是两具女尸——长发,⾎,残缺的肢体… 荞子再也支持不住了“哇哇”地把那点珍贵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她疯了似的跑起来,似乎生怕⾝后那些可怕的玩艺追上她。听不见 ![]() ![]() 车军过完杨燹笑道:“我料定你要开小差。”他朝乔恰一摆头“跟我走。看见刚才的车了吗?一百多辆。前方吃紧,开小差要 ![]() 赞比亚认出眼前的地形:两百米外,就是那座“棺材头”秘密观察哨。昨夜从那“棺材头”上溜下去,倒没坠⼊地狱。全仗那些野藤。 才两百米。赞比亚咬咬牙,来个彻底的——连锅端了它!他正琢磨行动方案,忽听⾝后一阵声响:糟了,转了大半天,到底没把这矮子甩掉。他恨得牙 ![]() 矮子从他⾝后蹿上来,蹿两步,又看看周围。他还在搜索他。 突然,不远处那座山头上响起 ![]() ![]() ![]() 这⾎居然也是热的。 赞比亚嫌恶地在草茎上蹭着手。这场格斗的胜利大出乎他意料,他拾起矮子的 ![]() ![]() ![]() 他冲进地窖,狂疯地扫 ![]() 打完之后,他希望这些尸体中至少有一个是男人。但没有。他用 ![]() ![]() ![]() 他呆然站在死的寂静中。他已发 ![]() ![]() 他不知自己往下该⼲什么。思想被远远拉下了。他眼睛发木,竟没有发现一个浴⾎的女兵正悄悄往洞口爬,也没有发现她嘴里衔着两枚手榴弹的弹环… 等他听见声响——那是她用最后的气力扯开了导火线——他惊呆了——她莞尔一笑… “轰!”一片红光。人类居住的这颗天体炸爆了。与哈雷彗星相撞了。世界一定是在这样耀眼的亮光中毁灭… 他趴在地上。死神又一次放过了他。那是炸爆的死角,他记不清自己怎样选择了这个全安的角度,或是偶然,或是下意识。 地窖门被炸塌,一片漆黑。他趴在碎石、碎土、碎裂的尸体中“棺材”里空气污浊,氧气骤减。它即将成为名副其实的棺材了。 喂,我要死啦—— 战友们,祝你们走运,奔生路去吧—— 荞子… 乔怡被杨燹“扭住”走了几步,她突然抬头说:“我要回京北了,订了后天的票!” 杨燹一怔,随后道:“正因为如此,你今晚更不应该闹别扭。” “别捉弄我了。咱们碰在一起不容易…” “是啊,咱们活下来都不容易。” 远处餐馆门口,传来萍萍的大嗓门:“位子都占好了,杨燹你磨蹭什么?没带钱?…” 她格格直乐。 WWw.GAoSHO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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