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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告别天堂 作者:笛安 | 书号:42170 时间:2017/9/26 字数:23514 |
上一章 独孤的受承能不为以们我住记 章7第 下一章 ( → ) | |
[周雷] 我走下那几级大理石台阶,才算可以放心地舒一口气。 ⾼楼林立的商业区,什么时候起有种繁华的味道了?一定是我上大学离开家的那几年,不然我不会骤然间这样陌生。⼲净的路面,⼲净的人行道,⼲净的车流,我刚刚走出的那幢大厦⼲净的玻璃门,⼲净的楼群——恐怕这跟楼群的颜⾊有关。然后我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子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面容悠闲地从这大厦面无表情的警卫前边经过,我在这一瞬间放了心,知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座城市。 很有意思。这些年来,我找工作的时候多恶心的事儿都遇上过,从来也没觉得怎么不公平,还时不时自豪或者说自 ![]() ![]() 该把这好消息第一个告诉谁呢?老爸老妈就算了吧,反正他们⾼兴不到哪去。我至今忘不了我终于鼓⾜勇气跟他们俩摊牌的那天。我说我 ![]() ![]() ![]() 不仅不用担心被停机,而且它还在这时候生龙活虎地响了。好孩子,没⽩疼它。 “喂?你好。”我想我的声音非常 ![]() “我还以为你死了。” 老天,这是… “托你的福,烂命一条,还在。” “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周雷?” “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心里,因为那不是真的。” “向左转,往马路对面看,对了,就这样,真乖。” “怎么像是给手机做广告一样,冯大姐小,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什么太太?” 她端起面前的紫砂壶斟満我的茶杯时,我有点不可思议地说:“果然结了婚就是成 ![]() 她笑笑“我这次是来出差的。昨天刚刚把事情办完。本来想晚上约你出来吃个饭,可巧就看见你了。” “⼲吗‘晚上’?月上柳梢头,人约⻩昏后?” 她大笑“你真是一点没变。” “冯湘兰。”我换上一副正经的神⾊“你变漂亮了。” “谢谢。” “要谢你老公才对。” 她凝望了我半晌,开颜一笑“离了。确切地说,正在办。” 我一口茶差点吐出来“算你狠。” 她笑容可掬“不过你千万别担心,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见个面,决不是为了引勾你。” 我突然间有些愤怒。要知道我是为了她那个鸟蛋婚姻才丢了工作的,要知道是她那个鸟蛋婚姻让我重又回到这儿,鬼使神差地把我推向天杨的,不只是天杨,是推向另一种生活。可是她大姐小——没错,现在的确又变成姐小了——倒是轻松,说离就离,她都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就左右了我的人生还好意思跟我坐这儿不咸不淡地喝茶,就像《旧约》里上帝有事没事就出来跟人物们聊上两句一样荒诞。 “为什么?才结了几个月,没准儿好些事儿可以磨合呢?” “有些人可以,我不行。” “早就看出来你不行。”我笑“不是我说你,没事儿逞什么英雄?” “失败一两回不是坏事。”她也笑“至少我知道了自己不适合⼲什么。” 至少她知道了自己不适合结婚。我呢,我知道了为了一张结婚请柬得罪老板是豪 ![]() ![]()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苏云。为什么?因为我突然想起我自己有没有这样光荣的经历,在无意中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迄今为止,如果有,就只能是她。 苏云是我同系的师妹,比我低两届。大三开学接生新的时候小丫头第一眼就看上了我,而且不是那种轻描淡写的“看上”是山崩地裂的那种,虽然我至今不明⽩为什么。刚开始她旁敲侧击地暗示的时候我可以装糊涂,到她明⽩无误地表⽩时我就只能很忍残地说“不”了。其实我并不是从没有和谈不上“来电”的女孩 ![]() ![]() 那是段狼狈不堪的⽇子。我第一次发现只要我想我也可以⾜够心狠。她越是执著我就越是拒绝,乐此不疲。到最后我的拒绝已经与 ![]() 我们的僵持到⽩热化阶段的时候——用我们宿舍哥们儿的话说就是“比世界杯还过瘾”那几天她整晚上整晚上地站在我们宿舍的楼下,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等你。”然后就三四个小时地站在那儿,还一面跟来往的 ![]() ![]() ![]() 有一个周末的晚上。学校放梁家辉演的那部《情人》,全宿舍倾巢而出,只剩我一个人。我知道她就在下面。然后下雨了,非常大的雨。我终于冲到楼下去把浑⾝ ![]() ![]() 我笑笑,摸了摸她垂在脸上的一绺头发。 “周雷,”她说“我再最后跟你说一遍:我很 ![]() 我说:“如果我没有伤害过你,你还会 ![]() 后来苏云的男朋友就是那个说我是“故意锻炼自己意志力”的家伙,再后来我们喝毕业酒的时候苏云笑盈盈地过来敬我。当时的氛围已经因为几个人的酩酊大醉由伤 ![]() ![]() ![]() ![]() ![]() 好吧。我现在算是明⽩了没有如果这回事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我常常想起苏云。尤其是在我不可一世自我膨 ![]() ![]() 我送冯湘兰回店酒的时候,天⾊已晚。 “明天几点的机飞?”我问。 “下午。”氛围变得暧昧起来。或者说我刚刚觉察出来。“对了。”她笑着说“还没祝贺你呢。找到一份好工作。” “算了,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钱多钱少的区别而已。” “给你点儿 ![]() “不过我告诉你,最近我正在做的一件事儿让我特别有成就 ![]() ![]() ![]() “你说宋天杨?”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我一瞬间窘相毕露。 “你的事儿我那时候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宋天杨啦,苏云啦…”她瞟了我一眼,嘲弄地微笑着。 “我还是那句话:算你狠。” “好了。”她停在店酒的门口“上来坐坐吗?” “不了。”我坦率地说“我不是什么柳下惠,没必要有事没事考验自己。” “怕对不起你心里纯洁的初恋情人?” “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她睡过的男人虽说没你多,但那数字也⾜够让居委会大妈气急败坏的。” 我们一起笑,引得过路行人侧目。 “好吧。”她说“那就再见了,祝你幸福。” “你也一样。婚可以不结,⽇子要好好过。” “还是周雷对我最好。” 我凝视着她的背影。她穿套装和⾼跟鞋的样子很漂亮,她的头发也挽成了一个很⽩领的髻,不过我还是很怀念她那些苹果绿红粉天蓝鹅⻩的吊带装。再见,阿兰。 夜晚来临,不过来临得不是那么彻底,霓虹还没有完全绽放。冯湘兰的店酒和我星期一就要在那里上班的写字楼恰成一条对角线,遥相呼应,两座璀璨的塔。我相信当我坐在那写字楼的第二十七层加班的时候,往下看,会发现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大巨的酒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多少人痛骂城里的灯光呀。蔵污纳垢,粉饰太平。让堕落的人合情合理地堕落,遮盖了“罪恶”龌龊肮脏的轮廓,让它变得 ![]() ![]() 我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么煽情?我还真是难伺候,没工作的时候难受找工作的时候难受找着了还难受。想想我刚毕业在京北住地下室的时候吧。我对自己说你终于有资格回忆了。每天在人才 ![]() ![]() ![]() ![]() ![]() 当我挤破了脑袋终于钻到一家不甚正规的房地产公司做部门经理——的助理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来,今儿晚上别再像鼹鼠一样在地底下闷着,出去看看京北的灯吧。我站在崇文门的霓虹里舒出 ![]() ![]() ![]() ![]() ![]() ![]() ![]() 我在崇文门的霓虹里蹲下来,哭了。我知道我自己也在跟大家一样病菌似的污染这个世界。我知道我愤怒我朋克我重金属我叛逆不过是因为我没抢到一个污染的机会。但就是这个已经被我们变成个大巨的共公厕所的世界,我们除了 ![]() 现在我有了一个机会俯视城市的灯光。“其实没什么好工作与坏工作的区别,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区别而已。”要知道那是我几年前就设计好的台词。只是当时我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我,真的这么想。 后来我告诉天杨那个难忘的崇文门的夜晚。然后我问她:“我心里有事儿的时候跟你说。你心里有事儿的时候问谁呢?”她笑笑“我去问加缪。别笑,真的。加缪的书里什么都有。”——真恐怖,加缪又不是 ![]() 说曹 ![]() ![]() 好吧。不不。你小子今儿晚上可别惹我。 [肖強] 一九九七年四月十六号晚上,方可寒死了。 我至今记得⽩得泛青的医院的灯光下她长长的,静静的睫⽑。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我发现下雨了。雨雾中的路灯的光看上去比平时洁净些。我想要不要马上打电话告诉天杨和江东这件事,想想算了,他们明天一早还要模拟考。 所以在那个晚上,我只能独自承担这件事。独自回想——尽管我不愿这样——那灯光下,她的睫⽑,她的嘴 ![]() 我回到店里,看着两个顾客走出去,再赶走帮我看店的哥们儿。反锁上门,下意识地把我的蔡琴放进机子里。 “当我与你握别,再轻轻 ![]() 我把灯关上。蔡琴既悠然又忧伤的声音在黑夜里如鱼得⽔。出了一⾝的冷汗。我还以为是刚才淋的雨。 我把钱递到方可寒的手里,有一次她说:“知不知道?其实我跟你上 ![]() ![]() ![]() ![]() ![]() 方可寒,我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 ![]() 听完我的故事,她把烟从我的嘴上拿掉,深深地 ![]() ![]() 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当然,因为方可寒死了。 我的手臂贴在玻璃柜台上,凉凉的。我就这样睡了过去。是烟蒂把我烫醒的。蔡琴的声音在黑暗的纵深处蔓延着“夜那么长,⾜够我把每一盏灯点亮,守在门旁,换上我最美丽的⾐裳——”我把那张CD反反复复听了夜一。然后我看见了她,十七岁的她牵着六岁的我的手,我们有说有笑地在一条长长的街道上行走。那街道空无一人,两边全是路灯。她依旧美丽而嚣张,漆黑的眼睛里闪着飞蛾扑火般奇异的光芒。她说:“你看见了吗,这么多的灯,就像是过元宵节。”我说:“什么叫‘看见’?我是说,为什么咱们要把‘看见’这件事情起名叫‘看见’呢?为什么‘看见’是‘看见’不是‘听见’?‘看见’和‘听见’为什么不能换?要是咱们大家都管‘看见’叫‘听见’,‘听见’叫‘看见’的话,大家是不是就不会说‘肖強看不见’,而说‘肖強听不见’了呢?”她放 ![]() 然后我就醒来了。我看见了窗外的 ![]()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天杨和江东兴冲冲地进来。“嗨,肖強,好几天没见!”天杨快乐地嚷。我想他们是考完了。我淡淡地说:“跟你俩说件事儿,方可寒死了,十六号晚上的事儿。” “你⼲吗现在才说?”天杨愣愣地问。 “你们不是要试考吗?” “那你⼲吗不索 ![]() “这个,”我心里一阵烦躁“你们怎么还他妈没考完?” “下午是最后一门。”江东坐到了柜台前边的椅子上,慢慢地抬起头“肖強,给我 ![]() “对不起,我是想等你们考完了再说的。”我把烟扔给他。 “没什么,反正你已经说了。”他点上烟,打火机映亮了半边脸。 “还好,”天杨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下午要考的是英语。脑子稍微糊涂一点无所谓。要是考数学那可就完蛋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杨和江东] 我们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校门。他问我:“怎么样?”我说还行。我说:“你呢?”他笑笑摇头摇“完形填空 ![]() 我们走了很久,终于从一条僻静的小街拐上了平时常走的大道,终于绕过堤岸了。我把头一偏,视线就避开了堤岸尽头处,那个叫做“雁丘”的共公汽车站。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真小。我说天杨咱们现在去哪儿?她说哪儿都好我就是不想回家。我们俩于是走到我们平时常去的那家蛋糕店。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说:“快要⾼考了,很忙吧?”喝了N杯柠檬茶,直喝到不能再续杯为止。她突然对我笑笑,我想起我们俩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是来这间店喝柠檬茶,那时她也是这样笑笑,刚开始的时候她跟我说话还会脸红。我也是。 他问我:“笑什么?”我说:“知道她生病是三月份的事儿,到四月十六号。这一个月真够长的。”他也笑笑,说:“就是。” “咱们也要⾼考了。”我说。 “别担心。”他说“这两个月也会很长。” 我笑了“这话让灭绝师太听见了,非气死不可。” “怎么了?这是我心理素质好的表现,她该⾼兴才对,否则都像 ![]() “ ![]() ![]() 店里坐着另外一对儿,穿的是实验中学的校服。他俩在吵架。声音越来越⾼。我们只好佯装没听见。老板倒是气定神闲地该⼲什么就⼲什么,像是对类似场面已司空见惯。那个女孩说:“全是借口!你不过是因为那个——”男孩说:“等你明年该⾼考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我现在 ![]() ![]() “手这么凉。”他说“今天降温,你穿太少了。”说着他就要去拉他的外⾐的拉链“穿我的。” “别,江东。”我 ![]() ![]() 她说:“她看见心里会难过的。”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她笑笑“因为我不认识她。因为这点小事是个顺⽔人情。因为——”我打断她“你还真不浪漫。”“本来。”她仰起脸“这种,只能算是‘小善良’,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善良’,太难做到了。”然后她像大人那样叹口气。我知道她想起什么了。 后来我们走出那间店,来到我们平时常来的公园的湖边。四月是草坪绿得最不做作的季节。她枕着我的腿,起风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沙尘暴就要来了。”她说。我突然紧紧地抱起她,她的⾝体很软很暖和。 “天杨。”我说“天杨。” “这下好了。”她的气息吹在我耳边“这下再也没有人来跟我抢你了是吧?” “是。”我答应着“没有了,再也没有了,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咱们谁也不怕了。” “我怕。” “怕什么?没什么可怕的。” “江东你 ![]() “ ![]() ![]() “我也一样,江东。”她深呼 ![]() “别说死。” “我不是指那种‘死’,算了,江东你跟我说说话行吗?我是说,咱们说点别的。” “对,我也想说点别的。” 于是我们那天说了很多“别的”气氛慢慢变得平静,我们说了很多,渐渐地对彼此说了些从没跟人说过的话,我是说,有些事我们从没想过要把它们付诸语言。比如,我说起了我初中毕业那年,去过一次巴黎。 那年⽗亲说这趟旅行是为了奖励考我上北明。那时候——即便是现在,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也是一个大奖。一个星期,我住在⽗亲的斗室里,算上卫生间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只有一张单人 ![]() ![]() ![]() ![]() ![]() 我忘不了那个坐在协和广场的⻩昏。大气的福克索斯方尖碑像棵胡杨一样 ![]() ![]() 我穿着一条在巴黎买的淡绿⾊的连⾐裙。⽗亲说:“好看。”那些天我们的话很少。我要换⾐服的时候他就进到那间只站得下一个人的浴室,像玩捉 ![]() 然后我们一起,穿过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拉丁区一间说是一八八几年就开张了的咖啡馆的老板问他:“先生,这个可 ![]() ![]() ![]() ![]() 回国的前夜,我在深夜里醒了。听见⽗亲均匀的呼 ![]() ![]() 我抱着膝盖坐在那儿,灯影里⽗亲沉睡的脸轮廓分明。我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骨,他的脸颊, ![]() ![]() 小王子说:她的⾝体将我包围,照亮了我的生命。我不应该离她而去。我早该猜到,在她不⾼明的把戏背后隐蔵着最深的温柔;花朵的心思总叫人猜不透。我太年轻了,不明⽩该如何 ![]() 他的声音很厚,很重,有海浪的声音在里面喧响,又温柔得像一缕 ![]() ![]() 现在他睡在我的面前。他的脸庞,他的呼 ![]() 两个月后,我遇上了江东。生新⼊学,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做自我介绍。我听见一个声音说:“我叫江东。”那声音和六岁那年的一模一样,可以用来读《小王子》,可以让我的⾝体里开満繁花似锦的,温柔的 ![]() 她说:“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我有一天也会讲出来。”然后她涩羞地望着我。像猫一样,脸蹭着我的胳膊。 我也给她讲了一件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人说的事儿。 我第一次做 ![]() 那个女孩是我的英语家教。是个大生学。她总是很⾁⿇地叫我“弟弟”她很嗲地这么叫我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的神态,她的表情,她的语气,都是在极力模仿那些漂亮女孩的娇气和逗挑。可是她很丑,就连那时候对“女人”这东西 ![]() 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本来应该顺理成章地留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为了她的男朋友,她硬是跟家里闹翻,在他的家乡——一个更靠北,也更封闭的城市找了工作。她拿着聘书去找她男朋友的时候以为这会是一个最大的惊喜,结果那个鸟蛋男人说:你这是何苦?其实我从来没有 ![]() 那天她哭了,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她的哭相很难看,可我还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我是真的替她难过。我结结巴巴地说:“要不,我找我以前的哥们儿,去揍他一顿吧…”她一把抱紧了我,她哭着说:“弟弟,弟弟。” 后来,我们做了。 再后来,我和妈妈在国贸商厦里看见她。她推了一辆婴儿车,胖了些,好看了些。妈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哎呀是小范老师。”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长这么⾼了。”那时候我突然 ![]() 我讲完了。天杨笑着“真没看出来你是一肚子坏⽔。”然后她抱住我的脖子,我们接吻。凶猛地接吻,直到嘴 ![]() ![]() ![]() ![]() “天杨。”我告诉她“我现在很幸福。”我是这么卑微,但是我很幸福。 风吹过来。夕 ![]() [周雷] 十点半,总算是把这个小混蛋弄上了 ![]() “现在给我觉睡。”我使用的是威胁的语气。 “不睡。”他倒是⼲脆利落。 “不睡揍你。” “给我讲故事。” “只讲一个,再不睡就真的揍你。” “成 ![]() “听好了。”我说“你的弱智小熊维尼的故事——瑞比的耳朵。兔子瑞比一边拔卷心菜,一边自言自语:兔子是常常需要安静地思考的,也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思考而已…” “难听死了。”这小混蛋打断了我“我姐姐讲得才好听呢。” “本来就是这么弱智的故事怎么讲也好听不到哪儿去!”我恶狠狠地说“而且你爷爷现在躺在医院里快死了,你姐姐现在也快累死了,你为了听个故事就要去⿇烦他们你还真没同情心。” “我没说要去找她。”他瞪着眼睛“我就是说这个故事不好听。要不这样吧,”他笑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给你讲个我最喜 ![]() “好吧。”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不不拖长了声音“分猎物。狼,狐狸,还有狮子大王去山上打猎,打了好多动物,然后狮子大王跟狼说:狼,你给我们大家分一下猎物。狼就把所有猎物分成一样多的三份。说:大王,分好了。狮子扑上去把狼咬死了,说:你还想跟我拿得一样多呀!然后狮子跟狐狸说:狐狸,现在你来分。狐狸从所有猎物里拿出一只青蛙,说:大王,这只青蛙是一份,剩下的是另外一份,大王您挑吧。狮子満意地问狐狸:是谁教你这么分的?狐狸说:是狼刚才教我的。” 小孩子家难免讲得颠三倒四,可是大致情节绝对是这样没错。我目瞪口呆,这小子。瞧瞧这个故事吧:強权、 ![]() “你给我讲讲我姐姐吧。”小家伙的眼睛有点涩羞。 “你姐姐?” “嗯。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 “这个——严格地讲,我现在还不是。” “我觉得你已经是了。” “那就借你吉言。” “借什么?”小际国友人又开始犯糊涂“我姐姐,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现在漂亮?” “没有。不过她很可 ![]() “她现在几岁?” “二十五。那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 “那现在怎么变成你了?那个男朋友呢?” “他们分开了。就像你爸爸妈妈一样,不也是分开了吗?” “我爸爸妈妈是离婚。” “结了婚的人分开叫离婚,没结婚的人分开——就只能叫分开。” “他们为什么分开呀?” “这个,谁也说不清。你爸爸妈妈能说清他们俩为什么分开吗?不好说。” “我妈妈说,她不 ![]() ![]() “不对。你姐姐喜 ![]() ![]() ![]() “那现在呢?”他的眼睛漆黑,漆黑地望着我。 这问题还真尖锐。现在呢?我也想知道。 “你姐姐和那个人,以前,很好来着。”我费劲儿地解释“其实我也不大清楚。那个人好像看上了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她非常,非常漂亮。” “比我姐姐漂亮?” “比你姐姐漂亮!” “那就没办法了。”这小东西充満同情地叹口气。 “最⿇烦的是,那个人,他虽然看上了那个女孩,但他一样很 ![]() “那我姐姐应该和那个女孩做好朋友,这就对了。” “不,这不对。至少我觉得这不对,可你姐姐真的这么做了。因为那个女孩她生病了,是不能治的病,后来她死了。” “死了?她几岁?” “十八岁。” “噢,那已经很大了。” “可是十八岁无论如何不是该死的年龄。正常人都是老了以后才会死。” “就是说,要是我爷爷今天晚上死了,那就很正常?” “…可以这么说。” “要是我明天死了,就不正常。” “对,真聪明。” “那我什么时候死呀?” “这我可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还早着呢。” “噢。”他満意了“继续讲我姐姐吧。” “好。你姐姐,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子生病的时候她去做她的好朋友,直到她死。要知道这是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儿——不止是做不到,他们 ![]() “我姐姐她老是那么凶。” “但是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过去是,现在还是。” “那后来呢?这个女孩死了以后呢?不就剩下我姐姐和那个人了?这不是正好吗?” “不能这么说。” “那后来到底是怎么样了?” 我也想知道后来到底是怎么样了,可是天杨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我相信,如果连我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我想和那件事有关。但那件事,怎么说也不能拿出来讲给小孩子听,再早 ![]()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只有你姐姐自己才知道。不过你千万别去问她。” “我知道。”小家伙笑了“否则你就要遭殃了。你怕她。” “你 ![]() ![]() ![]() “不懂。” “谅你也不懂。” “我有个好主意,周雷!”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称呼我“你不是也不知道他们俩后来怎么样吗?又不能去问姐姐。咱们就给‘那个人’打个电话吧。现在就打。你说怎么样?咱们问问他,这不就可以知道了?” “这这这,万万使不得。而且,那个人现在在加拿大,很远,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我姐姐一定知道。” “不会,你姐姐跟他早就没联络了。” “她可以不给他打电话,但是她一定有他的电话号码,肯定。”这家伙 ![]() 我后来就睡着了,不不也是。在讲完这个 ![]() 黎明,我醒来。发现自己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势姿和⾐窝在这小家伙⾝边,还发现天杨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我突然睁开眼睛让她吓了一跳。 “你爷爷还好?” “好。”她说。 “你还 ![]() “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睡吗?我要去买早点,我 ![]() ![]() “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去换⾐服。” 她走出去,不不突然睁开眼睛,凑了过来。 “周雷。”他声音发颤“她刚才亲你了你知道吗?我偷偷看见的。你睡着了,她就亲你了。” “她亲哪儿了?”这才是重点。 “当然是嘴——”他眼睛发亮。我想我也是。 [天杨] 龙威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这些天病房里热闹得像是菜市场,又是京北 海上来的专家会诊,又是电视台的来录像。叶主任陈大夫们于是一会儿一脸媚笑地向专家们讨教手术方案,一会儿又一脸谄笑地面对电视镜头。更可怕的是,即使没有专家也没有记者的时候他们也似乎习惯了将这种谄笑或媚笑粘在脸上,捏捏龙威的肩膀“要是手术成功了,咱们医院还得 ![]() 据袁亮亮说这话的潜台词是:小子争气点儿,别他妈丢人现眼地死在手术台上。用一向乐观的龙威自己的话说,就是:现在我是咱们科的形象代言人。 周雷现在来找我的时候总是西装⾰履的,一副滑稽的良民相。不过科里其他人——包括叶主任跟我的看法都不太一致,他们说:小伙子越来越帅了。 好不容易等来的星期天,下午杨佩请我们几个去钱柜唱歌,算是告别。没请周雷,因为她说这是纯粹的女人聚会,一面说一面对大堂里几个⾐着光鲜暗香浮动的男人大胆地抛了个媚眼。 湾台超人气组合:S.H.E,三个最红的小姑娘。我已经不大了解现在的流行音乐了。杨佩和小郑在热情奔放或者歇斯底里地合唱她们的歌。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跟着她们起哄,包厢里的气氛很High。我盯着屏幕,这歌词倒是写得 ![]()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好像看得见一个第一次让男人冲昏了头的小姑娘狂 ![]() ![]() “喂。”走到走廊上,寂静一瞬间给了我当头一 ![]() “喂。天杨。”电话的线路好像效果不大好。 是不是真的? “天杨,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当然听得出来。别说是七年没见,就是七十年,我也听得出来你是谁。 “你好,江东。” “天杨,你好吗?” “好。”大脑一片空⽩。 “刚才我先打到你家去。还好你家的号码没变。是一个小孩儿给我你的手机号的。” 我慢慢地跟他寒暄,说的全是些废话。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一想还是算了,这种问题颇有点情调的 ![]() ![]()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卫生间里。我把冷⽔ ![]() ![]() 我已经二十五岁。还年轻,非常年轻。除了年轻之外似乎没什么可炫耀的。我的人生一直都很平淡。七年来, ![]() 我背靠着墙壁。墙壁很凉。这时杨佩走了进来,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怎么,痛经呀?” ⻩昏降临在我从小长大的这个城市。夕 ![]() ![]() ![]() 曾经。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师们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北明的生学可不像我们一样。他们成绩优秀之外勤奋朴素,待人有礼,男女同学之间团结友 ![]() ![]() ![]() 有一回,好脾气的数学老师没收了一本过期的《ELLE》,看了一眼定价,只说了一句:“昨天我们开会,碰到一个中学的老师,你们知道的,那是钢铁厂的弟子中学,很多人的⽗⺟都下岗了,那个老师跟我说:‘为了准备⾼考,你们在考虑给生学选什么样的辅导材料最好,可是我们必须考虑那些辅导材料我们的生学能不能买得起。’”现在想起这句话,算是听出了个中辛酸,可是那时候谁听得进去这个啊。那种连辅导材料都买不起的生活跟我们,跟花岗岩的北明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当中有来自那种生活的,进了北明的门槛也就注定要跟那种⽇子永别了。 十七岁的我们,就是这么不知天⾼地厚。在那段不知天⾼地厚的⽇子里,仰望着这座城市污染指数排国全第三名的天空,忘了自己其实是这个脏得令人难堪的天空的一部分。好像这个天空不配理解我们的梦想,我们的悲伤,当然还有我们的 ![]() ![]() ![]() ![]() ![]() 就是在这个音乐教室里,江东攥紧我的手腕,一路把我拖到敞亮的落地窗前面。在柚木的幽香中他使尽全⾝力气冲我大声地喊:“要是你再 ![]() 我吓傻了,完完全全地吓傻了,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可以说到做到。钢琴上的贝多芬 ![]() ![]() ![]() ![]() ![]() 手机振动了,是周雷的信短:我想见你。 [周雷] 天杨还不知道我会做饭,而且是非常会。今天晚上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好机会,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二十一世纪的新好男人。这时代,⾼级餐厅里的烛光晚餐已经Out了,男人下厨才是时尚的精髓所在。 门铃一响,真不愧是我的天杨。她永远知道我想看她穿什么。——可能这话应该这样说:她穿什么都是我想看的。 “真了不起。”她伸长了脖子看着餐桌。还是十四岁时候的表情。 “你吃东西的样子让人觉得你特别幸福。”我说。 “以前江东也这么说过。” 我不会接茬儿。我可不喜 ![]() 杯盘藉狼的时候她心満意⾜地卧在沙发上寻找电视遥控器,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周雷,你就好人做到底去洗碗吧。待会儿还要送我回家呢。” 我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今天晚上不会送你回家,当然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家。你自己看着办。” “想非礼我?” “是又怎么样?” 我的嘴 ![]() 我终于松开她。电影里是该两个人深情凝望的时候了。她幽深地看着我“周雷。下个月,江东要回来了。” 在大脑一片空⽩的停顿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对自己说:这真让人不能忍受。 “你开什么玩笑?”我居然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伟大?你就算是一辈子想着他也他妈没人来给你颁奖。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追到加拿大去把他从他老婆手里抢回来!——你又不是做不出来。你不过是拿着他当幌子,不过是利用他把我推得远远的。天杨,”突然间我非常伤心“你没权利这么做。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你见到我!到那个时候你会后悔,我警告你天杨。” 她静静地看着我。我的愤怒,我的不得体,我的羞 ![]() ![]() 妈的,这女人。你永远拿她没辙。在她面前我永远像个超级傻。我盯着她,重重地 ![]() ![]() 神哪,救救我吧。 [天杨] 他来临的时候,窗外划过了一道闪电,我在这种天人合一的震颤中闭上了眼睛。 关上灯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平⽇里所有的嬉⽪笑脸都飞走了。我在暴风雨中昏昏 ![]() 黎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地坐在 ![]() “一会儿吃完早饭你就走吧。天杨。” 我笑“什么语气?当我是三陪姐小?” 他轻轻拨开我脸上的头发“我的意思是,天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知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说给小女孩们听。”我打断他“你以为我会哭着喊着要你负责?太小看我了吧?” “就是因为不敢小看你,所以我们才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果然。”我点头“男人们早上从 ![]() “天杨你让我很失望。” “你也一样。” 他紧紧地盯着我“我只是想听你说你 ![]() ![]() 他突然低下头,贪婪而战栗地吻亲我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子。从一大早就是。打车去医院的时候差点跟前面的车追了尾,一上班我们全体都被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护士长骂,中午又死了一个病人…总之就是狼狈不堪。站在卫生间肮脏的镜子前面深呼 ![]() 一声尖厉的咒骂划破了病房里午后的寂静。然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巨响。接着是一阵 ![]() ![]() ![]() 把他们拉开以后,他们像两只小动物一样野蛮地对望着, ![]() ![]() ![]() 我在花园里找到了袁亮亮。他坐在葡萄架下面,那些叶子把他⽇益惨⽩的脸变成了一抹茶绿⾊。 “亮亮。”我叫他。 “美女,坐。”他指指⾝边的石凳。 我们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坐着,最终我开了口。 “亮亮,你知道。”我停顿了一下“你和他不一样,对你来说,骨髓移植就不是最好的治疗办法。” “我知道。”他说“其实再怎么说,也不是他的错。他可以治好了,至少是有希望了,我应该为他⾼兴。” “不对,换了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去揍他,为他⾼兴,是我们这些健康人该做的事情,没有人有权利要求你去为他⾼兴。” “真的?” “当然。” “有时候吧,”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地方“我就觉得我的⾝体和我是两个人。我经常跟它吵架:怎么你他妈就这么不争气。我天天骂它,把知道的脏话都用完了。可是,我拿它没办法。除了它我其实谁也没有,你懂吗?” “我上⾼中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她也是——这个病。” “所以你才来这儿工作的?”他问我。 “不,”我笑“当然不是,巧合而已。我是想说,我的那个朋友,她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他笑笑“那我倒真想跟她聊聊。她叫什么名字?” “方可寒,可 ![]() “ ![]() “人也漂亮,你在现实生活中很难碰上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儿。”我戏谑地望着他。 “那更好。” “那时候我为了她去图书馆查书,我想知道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一天,我听人家说,二十世纪初,咱们这儿,这个城市回来两个‘庚款’留生学,带回来几个矿物标本。其中就有‘铀’矿石。你知道,‘铀’是放 ![]() ![]() ![]() ![]() ![]() ![]() “跟探险小说一样。”他笑。 “没错。那个时候我就想,真是不得了,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代价。不管以什么方式。” “可是为什么不是别人就是我呢?我也想能像你一样,轻轻松松地说一句‘人总得为自己做的事情付代价’。为什么我就得当一个‘代价’呢?” “你怎么知道我很轻松?”我转过脸,看着他“我们谁也体会不了你受的苦,可是正因为体会不了才不可能轻松。我不是那种使用同情心像使用一次 ![]() ![]() “真奇怪。”他眼睛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的话,拆开听好像很难懂,可是连起来听,我就知道你是在说什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我不能给它定义,我没那个本事,我只是描述它而已。” “那你告诉我一件事。” “说。” “你的朋友,那个方可寒,她是已经死了对不对?别骗我,我早就猜出来了。” 他苍⽩的微笑里,灾难的涟漪约略地一闪,蜻蜓点⽔。碧绿的藤蔓之外, ![]() ![]() ![]() ![]()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所以今天不太热。⻩昏就在一片凉 ![]() “阿姨。”那个小男孩站在楼梯的拐角,一双看上去很敏 ![]() “你叫我?”我疑惑地打量他,穿的是实验小学的夏季校服,⽩⾊的短袖衫下面两条小胳膊细细的。 “阿姨,请问,张雯纹住这儿吗?” “你是——”那孩子脸上居然泛起一阵红,黑黑的眼睛轻轻一闪,就像是深深地流淌了一下,那里面有种食草动物的,即使戒备过也遮不住的善意。 “我是她们班的同学,她已经好些⽇子没有来学校了,我们还以为她要转学。昨天我听见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说她其实是病了,就住这儿。” “那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 “说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他小鹿一样的眼睛,笑了“你是不是叫罗小皓?”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她跟你提过我?” 她跟你提过我。她,她是谁。罗小皓,跟你比我毕竟是个大人,你蔵不住的。 “你今天来得不巧。”我对他说“专家们正在给她会诊呢。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妈妈要着急了,我会转告张雯纹你来过了。” “你——你能让她给我们家打个电话吗?”他脸红了。 “当然。” “谢谢你了阿姨。还有就是——”他递给我一张折叠式的樱桃小丸子的卡片“你能帮我把这个给她吗?” “没问题。” “阿姨你——”夕 ![]() “放心,我不会打开看里面的。”我说。 他显然有些不好意思“那——阿姨再见。” 再见,罗小皓。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他小小的背影消失于楼梯的尽头,周围的嘈杂声一瞬间灌进我的耳膜。⻩昏,我早就觉得这是个诡异的时刻。我还是打开了那张卡片——对不起了罗小皓。我看见一个孩子稚 ![]() 我想起他敏 ![]() ![]() ![]() 公元前我们太小,公元后我们又太老。没有人可以见得到,那一次真正美丽的微笑。那么海子,我最 ![]() ![]()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一脸的泪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拦住一辆出租车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周雷家的楼下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手机上按下他家的号码了。那么好吧,你没有退路了,你别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接通了,响了一声,两声,三声——你不许给自己找借口,他会接电话,他一定——“喂?” “周雷。我在你家楼下。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对了,就这样,说吧,快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周雷,我 ![]()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拜托,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他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涩羞,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整张脸被 ![]()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接吻。 我要再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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